太子頗為鬱悶,厚著臉皮問陸知鳶討要武器,小丫頭竟沒搭理他,合著在她心裏,他還不及她身旁的丫鬟護衛。


    轎攆落下時,他去抱七公主,卻被陸知鳶拽住了衣袖。小丫頭愁眉苦臉,看著他的眼睛問:“太子哥哥喜歡什麽樣的武器?阿鳶苦思冥想了一路都沒想到適合的。”


    原來小丫頭不是不應承,而是已經應下了,且在思索什麽樣的武器適合他。


    心情頓時從陰雲避日,轉為萬裏晴空。


    抱著七公主,靠近她的耳朵,小聲道:“隻要是阿鳶做的,太子哥哥都喜歡。”


    眸光一垂,落到太子殿下的扳指上。


    扳指是玉的不好做手腳。金的太俗,銀的不符合他東宮太子的身份,金鑲玉?顯得太子殿下有點兒窮,連整塊兒的美玉都不起。


    目光下移,落到他抱著七公主的手腕上。


    “太子哥哥可喜歡擼串兒?”


    “擼串兒?”太子一臉不解,睜大眼睛看著陸知鳶:“這也是阿鳶在那個世界看到的?”


    “是也不是,太子哥哥隻需告訴我,願不願意戴類似佛珠一樣的東西。”陸知鳶圈住太子的手腕兒:“戴在手上的,日常可以把玩,關鍵時,每一顆珠子都可以救命。”


    “聽著倒是比紫鐲好。”


    想了一下佛珠戴在手上的樣子,太子覺得可以接受。


    “論攻擊力還是紫鐲好,奈何紫鐲不適合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臉輪廓分明,五官板正,極具威儀感,戴個鐲子,無論是什麽款式,什麽材質,都會顯得不倫不類。蕭夜白的五官偏陰柔,又是嬌弱的,帶著些許病態的質子,紫鐲於他乃是錦上添花。”


    上下打量著太子。


    “我觀太子哥哥身上並無多餘的配飾,連發冠都是極簡的,唯一能夠做手腳的便是太子哥哥身上的玉佩和手上的玉扳指。玉佩是龍紋玉佩,怕是陛下所賜,代表著太子哥哥的身份,不能輕易損毀。玉扳指亦是身份的象征,我總不能在上麵淬個毒吧。萬一被太子哥哥誤食,我豈非成了謀害太子哥哥的凶手。”


    太子看了看自個兒的玉,又看了看手上的玉扳指,搖頭笑了。


    “劍也可以,然太子哥哥身邊守衛眾多,怕是用不著,思來想去隻有串兒合適。戴在太子哥哥手上,有種清冷的,禁欲的氣質。”


    清冷他大概知道,就是說他高高在上,麵無表情,不喜與旁人說話,給人一種猜不透的,高深莫測的感覺。禁欲是什麽?他想問,然直覺告訴他最好別問,天知道會從阿鳶口中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


    敲定了以串兒作為武器,太子一手抱著七公主,一手扶著陸知鳶下了轎攆。


    明光殿門口,許銳手持拂塵等在那裏。見太子與陸知鳶是一道來的,樂嗬嗬地迎了過來。見過禮後,伸手,將七公主接了過去,小聲道:“太子殿下,陸姑娘,皇後娘娘在偏殿裏等著呢。”


    太子溫和道:“有勞許公公,幫忙照顧一下音兒。”


    許銳彎腰:“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陸知鳶掏出一個紅色的小荷包塞到許銳手裏:“荷包是鳶兒自己做的,花是流螢綉的,裏麵的銀子是鳶兒親手裝的。願公公新年快樂,萬事吉祥。”


    許銳趕緊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奴都多大歲數了,還能讓陸姑娘給老奴紅封?”


    陸知鳶笑容甜甜的:“師傅說過,甭管多大歲數,都可以在新年討個彩頭。”


    許銳將七公主放到地上,鄭重地行了一禮:“老奴謝姑娘,承姑娘吉言,新的一年萬事順遂。”


    這一幕落到旁人眼裏,越發篤定了陸知鳶這個未來太子妃的身份。


    謝嶼白與蕭夜白同行,路過的官員紛紛行禮。


    “恭喜謝大人,賀喜謝大人,謝家怕是要出一位貴人了。”


    謝嶼白回禮:“鳶兒姓陸,即便有潑天的富貴那也是平南侯府的,與我尚書府沒有關係。”


    “謝大人說笑了,這陸小姐可是您的外甥女。”官員抬手:“日後還得請謝大人多多提攜才是。”


    話落,將目光移到蕭夜白身上:“聽聞蕭殿下住在榮華宮?”


    蕭夜白點頭,麵無表情。


    官員訕訕一笑:“能攀上陸姑娘,亦是殿下的福氣。以臣看,蕭殿下亦是要飛黃騰達了。”


    “承大人吉言。”


    蕭夜白神情淡淡,並不想與這位大人多說什麽,若不是當著謝大人的麵,若不是怕牽扯謝家被阿鳶埋怨,他連理都懶得理這位大人。


    大殿之上,兩排長長的酒席,早已是杯觥交錯,酒酣耳熱的氣氛。婀娜多姿的舞女們踩著樂聲翩翩而動,猶如破繭而出的蝴蝶。姿態輕盈,美不勝收。


    距離敲響新年鍾聲還有一刻鍾,陸知鳶覺得大殿裏悶得慌,尋了個借口溜出去。怕皇上突然宣召,沒敢走太遠,就坐在店門口。剛坐下,就看到一隊宮女太監捧著托盤,穿過回廊開始往殿內上菜。


    流螢貼著牆角溜出來,不止怎的竟與那個走在最末尾的宮女撞到了一起。宮女痛呼一聲,將手裏的托盤穩住。流螢見狀,趕忙道歉,宮女並未與她計較,忍著痛走到一邊,將托盤放下。


    “看姑娘的穿戴應是哪位貴人跟前兒的,不知可否請姑娘幫個忙。”宮女看向自己的腳,麵色痛苦:“我這腳扭了,無法繼續上菜,若是被主管公公知道了定要責罰。煩請姑娘幫忙,將這盤菜送進去。就右手邊靠門的那桌,姑娘放下就行,不會給姑娘招惹麻煩的。”


    流螢不忍拒絕,點頭應下,端起托盤時,方才想起應該先請示陸知鳶。陸知鳶坐在台階上,撐著腦袋,眼睛半眯看著宮女。


    雖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麽,但她瞧得分明,這宮女隻是崴了一下腳,很輕的那種,有點疼,卻不至於疼得五官變形,無法上菜。她是宮女,給明光殿上菜的宮女,此等宮女定是經過嚴格篩選,能應對各種場景及其變故的。


    她是故意的,故意跟流螢撞到一起。


    她究竟安得什麽心?


    宮女看到陸知鳶,扶著身後的宮門站了起來:“請問姑娘是哪家小姐?可是這位妹妹的主子?若姑娘不願幫忙,這菜奴婢也可自己送進去。就是苦了奴婢的娘,她眼睛不好,還等著奴婢出宮伺候。若是被公公責罰,奴婢怕是再沒有機會出宮去了。”


    宮女深吸一口氣,將手伸到流螢跟前:“多謝妹妹,妹妹還是去照顧你家主子吧。”


    “無妨,一道菜而已,讓流螢去送吧。”陸知鳶站起,走到宮女跟前:“我姓陸,陸知鳶,得陛下與皇後娘娘恩典住在榮華宮裏。我學過醫術,可以幫你看看你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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