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孩子,跌跌撞撞趕去藥鋪。因為風大雨大,掌櫃的關了門,她跪在門前哀求,求了足足半個時辰,掌櫃的才罵罵咧咧開了門。晚了,她的舒然窩在她的懷裏沒了氣息。


    回到府裏,老侯爺對著她一通責難,好像她不抱著舒然去求醫,她就不會死。


    他們的第二個孩子是個男孩兒,臨近分娩時,他卻因為別的事情滯留外頭。孩子頭大,難產,她一個人苦苦掙紮,好不容易將孩子生下來卻是個死嬰。


    聽聞消息,他連侯府都沒回就去了別的地方。可就是這麽一個冷心冷肺的人卻將全部的細心和溫柔給了臘月。她隻是偶然風寒,他就把太醫院的太醫給請來了,怕她夜裏難受,徹夜守著。府裏的人都說他對她動了真心,遲早娶她做側夫人。


    種種區別,怎能讓年輕時候的陸老夫人不心寒,不嫉妒。


    臘月彎下腰,用蒼白的,毫無血色地臉龐的對著她,一字一句,慢慢道:“他對我好,是想要補償你們的女兒。他說,若是你們的女兒還活著,也該像我這般大了。他從未想過娶我做側夫人,就算他想,我也不願意。”


    “說的好聽。”陸老夫人用嘲弄的目光看著臘月:“他可笑,你也可笑!既是補償,為何不去女兒的墳前看一看,為何不對我這個孩子的親生母親好一點兒?他把對女兒的虧欠補償到你身上,卻往我的心裏紮刀子,這算什麽補償?你又算什麽東西,憑什麽替代我的女兒接受這些原本就不屬於你的補償?”


    “口口聲聲說自己不願意,你若真不願意,就不會跟著他回到京城,就不會心安理得從他身上獲取好處。”陸老夫人的眼神變得陰毒:“我不是什麽好人,你也不是!別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嚇唬我,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兩次。”


    陸老夫人向前撲去,用力扼住臘月的脖子。


    “老夫人,老夫人您快醒醒,是奴婢,您快要將奴婢掐死了。”


    陸老夫人睜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我這是怎麽了?”陸老夫人看向自己的手,“我好像看見了臘月!”


    “老夫人夢魘了,我讓人煮了安神茶。”嬤嬤順了順氣,“您快要把奴婢給嚇死了,奴婢跟了您這麽些年,還從未見您這個樣子。”


    陸老夫人抹了抹額上的汗:“想起來了,這芳菲院就是那個院子吧?臘月,還有那幾個人的屍骨都埋在花圃下。她們知道我回來了,故意來嚇唬我。我不怕她們!大不了,再殺他們一次。”


    “老夫人慎言,小心隔牆有耳!”嬤嬤低聲道:“老夫人福澤深厚,怎會怕那些孤魂野鬼!待這侯府能出去了,奴婢陪您到寺院裏求個符。”


    “不用!”陸老夫人揉著額角:“她們出不了這院子!明日一早,你便隨我回福臨院。”


    “侯爺跟季夫人……”


    “他們得留在這裏。”陸老夫人瞥了嬤嬤一眼:“全都回去了,吃的喝的怎麽辦?難不成讓我把這芳菲院的東西拉回去?我一個當祖母的,貪小輩兒的東西吃,傳出去還怎麽見人?讓陸淮和季婉婉住在這裏,一日三餐,命人送到福臨院那是孝敬。你個榆木腦袋,怎麽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懂。”


    “奴婢愚鈍,不及老夫人。”嬤嬤送上安神湯。


    屋頂上,陸知鳶與陸昀對視一眼落到別處。


    冤魂索命乃是無稽之談,陸老夫人之所以夢魘是因為陸知鳶在她的屋子裏動了手腳。她在老夫人用的香裏添了些東西,又在她似夢非夢,似醒非醒間提了臘月的名字。


    原文中隻提及她杖斃了老侯爺身邊的一個丫鬟,名為臘月,並未提及這些前因後果。細究起來,她做的這些惡事皆是因陸老侯爺而起。


    身為丈夫,不疼愛自己的妻子,明知妻子難產,竟然流連在外不聞不問,試問哪個女人不瘋?身為父親,女兒患病,生命垂危,連個大夫都不請。孩子難產而亡,他卻遲遲不歸,這哪裏是父親,分明是畜生!


    不,他連畜生都不如!


    至於那個被杖斃的丫鬟臘月,或許真的死有餘辜。


    若她與老侯爺之間是清白的,老侯爺不會保持沉默,不會任由陸老夫人草菅人命,他會趁機提出和離,甚至是將陸老夫人送到公堂上。


    主母仗殺奴婢,固然有些不妥,然老侯爺大義滅親,未必不是一樁美談。保持緘默,說明他對此事有愧,說明他跟那個臘月之間確實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陸昀抱著劍跟在陸知鳶身後:“小姐作何打算?”


    陸知鳶踩著瓦楞:“什麽作何打算?”


    陸昀盯著她的腳,生怕她腳下打滑,一不留神摔下去。


    “老夫人要回去了!留下侯爺跟那個季婉婉瓜分小姐的糧食。”


    “無妨,他們愛吃就讓他們吃吧。”陸知鳶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殺手殺人不隻是用劍,用毒,還要善用食物。陸淮花心,負了母親,那便讓他失去做男人的根本。季婉婉仗著自己的美色,插足別人的家庭,那便毀了她引以為傲的身材和臉蛋。


    陸老夫人是非不分,原是想利用食物讓她患上折磨人的慢性病,沒曾想她竟因為生氣喝下了季婉婉那杯下過料的茶。雖不知那茶的毒性如何,然從母親的描述來看,她會失憶甚至變得癡傻。


    陸景元,平南侯府的希望,自然得扼殺在搖籃之中。


    停在季婉婉的屋頂上,掀起一塊瓦片,向內看去。季婉婉跟陸老夫人一樣,在安神香的作用下陷入夢魘。她的夢似乎有些不同,是個旖旎的美夢。


    她扭曲著身子,喚出一個令人陌生的名字。


    “非禮勿視,小姐莫聽。”陸昀將她的耳朵與眼睛一並捂住:“這個季婉婉,當真無恥,連夢魘都是這般的……”


    陸昀將瓦片踢回原處。


    陸知鳶扒開他的手,眼睛亮亮的:“你知道陸錦瑤的生父是誰嗎?是永安王!她叫著的是永安王的名字,小字。”


    永安王小字福全,取自福祿雙全,隻可惜他母妃早亡,讓他變成了無人庇護的孩子。民間傳言,若是永安王的生母還活著,至尊之位必是他的。他也是因為這個,不甘於當一個藩王,時時刻刻謀劃著,想要把皇上從那個位置上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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