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子行是知道陳今越今天是來確定莊園選址的。


    他靠在辦公室門外的牆邊,雙手環胸,微微低著頭,跟以往一樣降低著存在感。


    隻是聽到門打開的動靜,迅速抬頭看過去。


    眼裏的期待掩不住。


    萬巋被他這突然掃過來的目光整的愣了一下,隨即微笑點頭,然後揚長而去。


    他知道他著急。


    但先別急。


    他是不可能透露給他的……


    再次焦灼的等待,直到裏麵二人出來。


    結果對方根本沒討論這事兒了,一本正經的討論著晚上吃什麽?


    討論的結果無外乎就三個,去誰家吃,還是出去吃?


    最後結果毫無疑問,就是去陳今越家裏吃。


    在停車場,周屹川第一次看到了她的新車,眼神有些詫異,“你換車了?”


    陳今越表情無語,“你不是總嫌棄我的小綠嗎?”


    明示暗示讓她換車,現在換了又這麽驚訝幹嘛。


    周屹川聽見這回答,唇邊的笑容不自覺的揚了一下,然後不知道出於什麽想法,下意識轉頭瞥了蔣子行一眼。


    “給我試試,還沒開過這一款呢。”他攤開手伸到她麵前。


    ……


    周屹川開陳今越的車送她回去,蔣子行則是開著他的車,跟在後麵。


    他對敵意感知非常敏銳。


    剛剛那位小周總,對他有種莫名的排斥。


    為了不給雇主添麻煩,他從回去之後,就很識趣的沒出現在他們視線範圍內。


    等晚飯過後,院子裏引擎聲響起,那輛黑色越野駛出去,他才出現在了客廳。


    “陳小姐。”


    陳今越剛準備上樓,聽見聲音腳步頓住,“怎麽了?”


    蔣子行有些局促,有些尷尬,但還是直奔主題的問出了期待一晚上的答案,“莊園選址,確定下來了嗎?”


    陳今越微微擰眉。


    她沒料到蔣子行會來提前打聽,畢竟過幾天結果就出來了,他也不像沒有邊界感的人。


    就算上次推薦他家鄉,也是客觀的。


    不會說仗著這點關係,就來她這裏獲取便利。


    她下意識想到萬巋說過,他親自去考察過,那小竹村的人也知道有人投資吧?


    所以,是他們打聽到了風聲,讓他來她這裏探口風?


    眼看著對方的眼神從疑惑到揣測,再到有些排斥,蔣子行連忙澄清。


    “沒有別人讓我打聽,是我自己好奇!就算知道了,我也不會泄露出去的!”


    “……”


    蔣子行抿唇了下,“我家鄉偏遠,能發展起來的可能性很小。這好不容易有機會,所以我很關注。如果不方便就算了,當我沒問。”


    他也意識到這樣打聽太冒昧了,當即閉嘴。


    陳今越確實不喜歡這種行為,但想到他平時也不是這樣的人,沒多說什麽,隻是官方回複。


    “很快結果就出來了,小竹村雖然偏遠,但有它獨特魅力,不管有沒有被選中,都是個好地方。”


    “……”


    蔣子行冷臉微滯。


    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對方不直接回答,不光是他這行為冒昧,還是因為根本就沒希望啊?


    ……


    小院裏有人進來了,陳今越沒太注意他的反應,見他沒再問什麽,大步往樓上走去。


    來人是姒雨,用籮筐挑著兩筐樹,滿滿當當。


    肉眼可見的數量多。


    陳今越一進去,看著籮筐驚呆了,“你這是挖了多少啊?”


    姒雨抬頭看她,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每樣三十根!最後那種不好找,我們找是找到了,但隻挖了二十根!”


    陳今越,“……”


    大戶之家。


    惹不起惹不起。


    竟然用了‘隻’這個詞。


    姒雨今天格外的高興,把樹苗交給她,還給她帶來了一些好消息。


    那串叫鞭炮的東西,引起了很多部落的注意,現在都知道烈日部落是惹惱神明的部落,被神明降下懲罰。


    他們現在的地位,就跟當初的焰火部落沒什麽兩樣了。


    最重要的是,好多原秋雨部落的人,紛紛背叛了烈日部落,想重新回來……


    陳今越看著她開心的笑臉,有些擔憂,“那你接納他們了?”


    “並沒有!”姒雨笑容收起,“我們可以接納不被重視的男人和老人,但絕不會接納叛徒!”


    陳今越一臉欣慰,“我也是這個建議,他們這種牆頭草,最好不要納入到部落來。”


    姒雨鄭重點頭,然後問,“牆頭草是什麽?”


    陳今越解釋,“就是字麵意思,比如一棵草長在牆頭,風往哪裏吹,他們就往哪裏倒,沒有半點自己的主見和堅持。”


    姒雨覺得十分貼切,“對!他們就是牆頭草!”


    陳今越笑笑,有些欣慰,“那你們部落現在,沒有人敢欺負了吧?”


    “暫時是這樣的,你給我的菜刀,他們都很害怕。知道我們部落每人一把,再也不敢威逼我們交出東西了!”


    “???”


    陳今越對這幾句話很陌生。


    細問之下才知道,他們先前帶過去的東西,種子啊,調料啊。


    總是有大部落的過來索要,打著共沐恩澤的說辭。


    秋雨部落那時候弱小,不敢不給。


    所以給出去不少。


    但是份額隻有那麽多,給出去自己就不足了,所以這次他們帶著菜刀過去威懾了一番……


    姒雨看著陳今越驚呆的表情,連忙補充,“但是我並沒欺負他們,也沒有挑起紛爭!我隻是讓他們知道我們有武器,不敢再惦記我們的東西而已!”


    陳今越搖搖頭,突然問,“我先前,知道你們的處境,也沒有主動給你換武器,你會怪我嗎?”


    她其實是考慮過落後要被欺負的,在薑祈安來的時候,她就考慮過了。


    但在和平年代長大的人,接受的都是遵紀守法的教育。


    她幹過最血腥的事,就是殺魚殺雞。


    而主動提供武器,去協助殺人。


    她實在過不了心裏那關。


    所以她也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


    主動提供過很多東西,卻從沒提起過供武器……


    “我為什麽要怪你?”姒雨滿臉不解,“你給我們的神物已經夠多了!帶領部落活下來,不讓族人受欺負,這是我作為首領的責任!我要事事仰仗神明,那我不配當首領!”


    而且神女之所以是神女,就是因為仁慈寬容,不亂造殺戮。


    這才是她認知裏,真正神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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