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今越,“???”


    她猛的一腳刹車,將車子踩停在紅綠燈路口。


    “你說什麽?!”


    “銷毀了。”周屹川手抓了一下車頂扶手,穩住身形,這才轉頭看她,“怎麽?想殺人滅口?”


    “……”


    輕飄飄的確定,讓陳今越一瞬間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


    銷毀了?


    他好端端的銷毀幹什麽?


    他是猜到……不,應該是確定了什麽吧?


    周屹川當然是,他詳細的拍下了墓裏的東西,帶回去對比了他手上的軍靴。


    由設計和細節,確定了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度。


    然後一打聽陳今越采買的那些東西,有酒有糖,幾乎就確定了。


    他那個詭異的猜測就是真的——


    她在跟古人做生意!


    這個真相未免太驚世駭俗,他遲遲不敢相信,直到對方約他吃飯,模樣越來越急切。


    她應該也是突然想到,還有一件樣品在他這裏吧?


    也幸好他當初拿那雙軍靴的目的,就隻是單純的感興趣,所以一直擱置在家裏,沒拿到二哥那裏去推銷。


    也就是說,現在手上還有軍靴的就他一個人……


    四目相對。


    一個震驚探究。


    一個坦然淡定。


    有個心照不宣的答案在二人之間蔓延。


    陳今越好半天才壓下心底的驚愕,強行鎮定的哦了一聲,繼續發動車子。


    一路沉默,到了家,唐阿姨早就準備好了豐盛的一桌子菜。


    大少爺微微有些不滿,“你不是說我可以點菜?”


    陳今越反問道,“你不是讓我接你?”


    她算是確定了,萬巋透露給她行程,不就是讓她去接嗎?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麽……


    周屹川抬眸看她帶著戒備探究的樣子,眉梢微挑,沒再說什麽,隻是坐下吃飯。


    餐桌上安靜。


    周屹川照例端起酒杯祝福她喬遷新居。


    陳今越心不在焉的道謝。


    飯後,陳今越帶他參觀二樓的格局,周屹川不太懂古董,隻知道收藏室的陳設看起來很美觀。


    “我以為會有些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呢。”他態度隨意。


    “有啊,但哪能隨便給別人看?”陳今越平靜描述。


    既然帶他過來參觀,那不能看的必然早就收起來了。


    周屹川聞言,轉眸睨著她,“我忍痛銷毀我的個人物品,幫你想辦法銷掉購買記錄,主動投誠,還隻是別人?”


    陳今越微愣,“你神神秘秘離開,就是做這些?”


    “也不全是,主要是想確認。”周屹川再次提起這個話題,“不過就目前的局麵來說,掩飾也可能是掩耳盜鈴……”


    “你怎麽確認的?就因為那雙軍靴?”話都說到這裏來了,陳今越去關上了門。


    “軍靴倒是其次,主要是你那天的反應反常。”


    “???”


    陳今越反思她當時什麽反應。


    周屹川補充,“還有之前的神秘客戶,憑空消失的貨物,大批量的古董。”


    陳今越默了幾秒,一本正經的感慨道,“還是走的太近了啊!”


    不過對於現在這結果,她是有過設想的。


    並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周屹川幫她善後,知道她太多秘密,暴露給他是遲早的。


    隻是她沒想到會這麽快……


    周屹川失笑,看著她終於輕鬆了些,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所以,你那位神秘客戶,就是墓裏的那位將軍?”


    陳今越沒答反問,“怎麽會這麽問?”


    “你聽到這座將軍塚的主人反應很大。”他頓了下,“如果不是這位將軍的話,那就是他所支持的那位不受寵皇子了。”


    陳今越,“……”


    她算是理解外界那些評論了,周家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特別是這位,看似紈絝不羈,風評很差的小少爺。


    一個胡謅的心理測試,他記得這麽清楚?


    她沒回答,隻是走到最裏麵,從博古架上拿下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把精致的梳篦。


    “這是簫老將軍贈予我的,在我被陳家詆毀,被全網謾罵的時候,他說他貿然以長輩自居,助我順利過關。”


    “這個,是簫小將軍贈與的。”


    陳今越又拿出一個裝酒的皮囊,“他愛喝酒,之前在戰場上受傷吃了藥,慶功宴不能喝,還鬱悶了一晚上……”


    周屹川安靜的聽著,感受著遙遠的古人變得鮮活,也暗暗捋清人物時間關係。


    原來,在輿論之前就已經有交易了啊?


    難怪她願意接下工廠,隻要古董,而且跟陳家正麵對上,也不擔心名譽。


    但一通聽完,他又有些迷糊了。


    一個嗜酒。


    一個嗜甜。


    可墓裏的陪葬物兩者都有。


    “那那座將軍塚到底是誰的?”他疑惑詢問。


    陳今越搖頭,“我也不清楚。”


    從將軍塚遺址回來,她心裏就壓抑著很多複雜的情緒。


    震驚、疑惑、難過。


    “我一邊覺得他們都是鮮活立體的人物,不該被掩埋在曆史長河,毫無痕跡。一邊又擔心越來越多的痕跡被揭露,曝光我自己的秘密……”


    周屹川聽到這裏,突然話鋒一轉,“有沒有想過你這種擔心是多餘的?”


    陳今越,“???”


    “我剛剛就說了,就目前的局麵來看,我幫你隱藏購買記錄那些,極大可能是掩耳盜鈴。”


    “為什麽?什麽局麵?”


    剛剛陳今越滿心疑惑,想知道他從哪裏推測出她跟古人做生意的。


    完全沒注意到他後麵想要說的話。


    周屹川解釋,“在我回去的第二天,老爺子也回了,他們開了好幾個會。期間還帶走了博物館幾件文物,看樣子是在研究對比什麽。”


    “那幾件疑是塑料和玻璃瓶的東西,他們拿去分析檢驗中心了,應該是想確定成分。”


    “如果確認了成分,還原了大致樣貌,其實不難推測……”


    簡單來說,就是她可能已經曝光了,擔心也沒用。


    陳今越感覺今天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


    刺激的要命。


    但很快也反應過來了,“所以,你幫我處理購買痕跡,有兩種意思!如果沒被發現還好,那就是完美善後!如果發現了,其實是表明態度!”


    雖然是掩耳盜鈴,但也表明了不願意透露秘密的態度。


    反正之前上麵對她就很包容,隻要不違法,一定程度上都會默許。


    那現在就算知曉秘密,也沒什麽好追究的啊。


    陳今越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對啊,畢竟在外界眼裏,你是我的人,這樣的揣測很合理!”


    “……”


    周屹川輕咳了一聲,臉色有些不自然,“你注意下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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