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神醫來的時候,沈言之已經從昏迷不醒,發展到了高燒不退。


    謝婉如知道這個時候隻要她拖住霍神醫,沈言之也難逃一死,可她沒有。


    稚子無辜!他已經得到懲罰了。


    “言之,祖母的乖孫!你可一定要醒來呀!”


    沈老夫人焦急萬分,見霍神醫來了立馬就讓開了位置,讓霍神醫醫治。


    把脈後霍神醫喂了藥丸,就開了方子。


    “去屋外取一些雪來。”


    霍神醫吩咐道。


    他掀開被子,將剛剛換好的棉衣都脫了。


    “快呀!”


    見屋內的人沒有動作,霍神醫氣急。


    沈老夫人雖不懂,卻沒有質疑,畢竟她是知道霍神醫的厲害的,趕緊催促下人去取雪。


    這個時候謝婉如也沒有特意偽裝,扮演慈母的角色。


    不過她看到姍姍來遲的沈念安,就沒有收手了。


    “沈念安,我給言之買回來的護衛呢?都去了哪兒?為何換成了曾在你身邊的小廝?連書童都未跟著他,言之掉進水裏他卻在岸邊呆愣著,今天若不是我碰巧路過,言之就死了。”


    她要讓沈念安知道,換掉她的人,沈家也不得安寧,這件事不是她刻意做的,但是也不能放過這個可以訓斥人機會。


    “你竟這麽不放心我,以後言之的事,我還是不管了。”


    沈念安看著沈言之命懸一線,這一刻他是後悔的,他不該把謝婉如買回來的兩個護衛支開。


    “夫人!二爺!奴不會遊術!是奴的錯,沒能保護好小少爺!”


    那跟在沈言之身邊的小廝跪在地上使勁兒磕頭,額頭已經磕破。


    “大膽!你既不會遊術,就該替言之去死,來人,把他拖出去打死!”


    沈念清話音剛落,就接到了沈老夫人的冷眼。


    “這個時候你在這裏大聲吆喝做什麽?都出去!”


    沈老夫人帶頭走了出來,還順便帶走了沈念清。


    霍神醫在救人,本就不應喧嘩。


    “你偏要在這個時候顯能耐?你一個大家閨秀,動不動就要打死下人,傳出去你以後怎麽嫁人?”


    沈老夫人此刻是又生氣,又擔心。


    霍神醫在宣城那可都是為世家大族服務,沈念清這般做派若傳到那些人的耳朵裏,便不可能進得了門。


    “家中母親兄嫂都在,你一個姑娘家家跑出來喊打喊殺,成何體統?你如今竟是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了嗎?”


    沈老夫人見她毫無悔意,便又訓了一句。


    沈念清還要解釋,沈念安衝她搖頭使眼神,他撤走謝婉如買回來的人已經理虧,這個時候再鬧下去,謝婉如就要看她們的笑話了。


    “母親,小廝我會處理,現在隻希望,言之能平安無事。”


    說完,沈念安難得將目光投向謝婉如。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言之還小,身邊需要人,往後言之身邊的人,還是你來安排吧。”


    這一次沈言之落水,若不是謝婉如及時救下沈言之,等他們發現,恐怕人已經沒了。


    而且謝婉如立即就讓人請來霍神醫沒有半分怠慢,他也看到了謝婉如的真心,願意試著接受她。


    所以這一次,他願意道歉。


    謝婉如沒出聲,她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以前可能有過這種,可她現在不再是從前的謝婉如了。


    “二嫂,二哥都道歉了,你就別端著個臉了,我們終究是一家人,都是為了言之好。”


    沈念清一貫是和謝婉如抬杠,被罵了也是如此,她知道母親內心是不喜歡謝婉如的,肯定不會再罵她。


    “你什麽時候為言之好過了?你這個做姑姑的,是給言之添置過一雙鞋襪,還是給默兒添置過什麽東西?”


    謝婉如直接戳中要害,她可不想跟沈念清磨嘰半句話。


    “你……”


    沈念清伸出手去指謝婉如,被剛剛下值回來的沈展打掉。


    “吵什麽!”


    沈展在回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大冬天的竟讓一個孩子去湖邊玩,一個府裏幾十個大人,也不知道都是幹什麽吃的。


    沈念清立馬就閉嘴了,她從小就很怕沈展這個父親,因為他很少發火,可一旦惹急了,後果也很可怕。


    屋子裏頭,霍神醫用冰雪搓洗沈言之的手腳以後,再進行處理,寫方子紮針,折騰天也黑了。


    大人們都守著不曾去用膳,沈默本來在書房溫習,他想盡快趕上先生的進度,好讓小師叔教他習武。


    當沈默聽到沈言之落水昏迷不醒的消息,他手臂上曾經潰爛的傷口仿佛又在隱隱作痛。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報複沈言之,他隻想和沈言之保持距離,所以知道他可能會死,沈默麵露擔憂之色。


    “小師叔,我們可以去看看他嗎?”


    沈默小心翼翼的詢問。


    他知道,小師叔不喜歡沈言之。


    “去看他做什麽?他這種人自食惡果,不值得同情。”


    虛璟靠在躺椅上悠哉悠哉,手裏還拿著剛去廚房摸的烤紅薯。


    在山上有師傅管著,不能這樣,不能那樣,在沈府大多數時間,他都是和沈默呆在一起,想如何便如何,自在逍遙極了。


    “可他是我弟弟……”


    沈默說得很小聲,因為沈言之從未叫過他一聲兄長,他也未曾當麵叫過他弟弟。


    “他是個屁。”


    虛璟三兩口就把紅薯吃進肚子裏,燙得他直哈氣,又拍了拍手裏的灰。


    “而且你又不是大夫,你去了有什麽用,有霍神醫在,他死不了。”


    虛璟起身去喝茶,就見沈默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好了,好了,你把功課做完,我帶你過去,行了吧。”


    虛璟投降,他真是不能瞧見這小子委屈的樣子,太容易心軟了。


    “謝謝小師叔。”


    沈默衝虛璟笑得十分純真,然後便認真的繼續溫習。


    他們二人過去的時候,沈神醫已經離開,留了青鳥這個徒弟在沈家守夜,過了今晚,沈言之才能保住小命。


    切他在水裏凍得時間太長,他的腳趾被凍壞了兩個,很有可能是治不好了。


    哪怕隻是腳趾,今後也是殘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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