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足足等了他十五分鍾,心裏有點暴躁,因為探視有時間限定,我決定派人去看看。來人很快回來,說:“先生還在那邊?”


    “在病房裏?”


    “不是,在病房門口。”他說:“七小姐也在。”


    又等了十幾分鍾,繁音才終於回來。他見到我在門口似乎很詫異,愣了一下問:“怎麽沒在裏麵?”


    “想出來叫你進去。”我問:“你去哪兒了?”


    “看你爸爸。”他說。


    我靠過去仔細地嗅了嗅,並沒有聞到煙味。我問:“有必要看他這麽久?”


    他皺起眉頭,露出不滿,“什麽意思?”


    “他在昏迷,你卻看了他接近一個小時。”我說:“你到哪兒去了?”


    他立刻就笑了:“你想什麽呢?”


    “什麽我想什麽?”我覺得他有問題。


    “我的確跟你六姐聊了幾句,但絕對沒有超出十句話。”他抬手企圖按我的頭,被我打開後又轉而摟住了我的腰,揉了揉我的背,說:“我主要在跟醫生聊,想詳細了解病情。你怎麽不在裏麵?”


    “她倆在睡覺,我出來想找你,給你個機會叫你看看念念。”我推開他說:“我倒是不覺得你跟我六姐能聊什麽,我是想知道你跟我七姐有什麽可聊的?”


    他微微一怔,眯起了眼睛,露出一臉開心,“你吃醋呀?不生氣了?”


    “我覺得你不用進去看念念了。”我說:“走吧,不是要去機場。”


    “喂!”他伸出手臂,攔住了我,稍稍收斂了一下笑容,“恰好碰見她,就多聊了幾句。”


    我沒理會他,繞過他的手臂,往出走。


    他跟了上來,問:“不是批準我看念念?”


    “自己去看。”


    他卻沒去,而是拉住了我的手,“你真吃醋了?”


    我不是吃醋,我是感覺到了惡意。我問:“你沒告訴她我在?”


    “當然告訴了。”他似笑非笑地瞟著我,“你醋勁兒真大。”


    “我沒吃醋。”我說:“我是覺得,既然她見到了你,也跟你‘聊了聊’,那她就得來見我。”


    他滿不在乎地笑,“人家幹嘛來見你?”


    我站住腳步,扭頭看向他,“你說為什麽?”


    繁音沒說話。


    我說:“她現在是醫藥分公司的行政總裁?”


    “嗯。”他正色起來:“這種事你倒是記得挺清楚。”


    我沒說話。


    “那個位置暫時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他貌似公正地說:“她也做得沒有瑕疵。”


    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他又笑,捏了捏我的手,“好啦,別這麽小心眼,畢竟是親戚,我總不能當不認識她吧?”


    我說:“你跟她上.床的時候怎麽沒想過這個?”


    “那時候還沒你。”他有一句頂一句。


    我忍不住甩開他的手,停下腳步說:“我要把她撤職。”


    他問:“撤了換誰?難得有個好用的,你以為你有多少人可以用?”


    “沒關係。”我說:“把那間分公司賣給蒲藍就是。”


    他睜大眼睛,眨了眨。


    我滿意了:“你聽好,在咱們離婚之前,你給我跟她保持距離。就是聊都不準聊,見麵也不準笑。”


    他又笑。


    “笑什麽!”我忍不住板起臉。


    他便斂了斂笑容,但依然在笑:“好的,醋壇子。”


    “再讓我發現一次,我就給你戴幾頂綠帽子玩玩。”


    他微微一愣,“喂!你這是……”


    “不管你是故意想惹我生氣還是就這麽喜歡跟她聊天,我都不準。”我說:“聽得懂麽?”


    他這才認真起來,頗為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怪我小題大做:“抱歉。”


    我沒說話。


    一路上了車,我依然覺得心裏很不痛快。我沒法形容這種不痛快,但我覺得不是吃醋,我就是單純地不悅,而且我覺得,換做任何人都會因此而不悅。


    我也知道繁音八成是故意氣我,大概是想看我“吃醋”的表情,因為他若是真有那心根本輪不到我說什麽,他從來都直接開幹。


    繁音安靜了大概半路,我翻了一會兒周助理給我的文件,覺得大部分都看不懂,頭痛欲裂,心煩得要命,扔到了一邊。


    耳邊傳來繁音的笑聲。


    我朝他看過去,他立刻斂了起來,咬著自己的嘴唇,活像一隻可憐的兔子。


    我問:“你的藥什麽時候能送來?”


    “已經在機場了,正好咱們要去,我就沒讓他們送,這樣快一些。”他解釋。


    “哦。”我說:“你現在是哪個?”


    “你猜呢。”他眨眨眼睛。


    我拿出電話,正要撥號,手突然被握住,繁音有點急了,“你幹嘛!”


    “打電話通知把你綁起來。”我說:“我不喜歡那個第二人格。”


    “我不是啊!”他板起臉,露出一臉凶惡,“見不得別人對你態度好嗎?”


    “對啊!”我也跟著吼了起來:“所以又想打人了?”


    他這回是真的生氣了,鬆開了抓著我的手,靠了回去,不再說話了。


    我重新撿起那些文件,努力地用腦子記住裏麵的內容,卻還是亂糟糟的,心煩意亂。


    大約過了三個紅綠燈,繁音又開了口:“還疼麽?”


    我沒理他。


    餘光可以看到他扭臉朝我看過來,說:“對不起,早晨我有點生氣。”


    我沒吭聲。


    “我會盡量克製的。”他說:“我保證。”


    我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他彎起了嘴角,露出一絲得意:“還疼麽?”


    “我覺得不能就這麽白白放過你。”我說:“你得出點血。”


    他微微一愣,態度隨之含糊起來,“怎麽出啊?”


    “到了hk,咱們住在哪兒?”


    “隨便。”他說:“你家,或者我媽媽在那邊的住處。”


    “你跟我睡一個房間?”


    “對……”他注意到我的臉色,竟然緊張起來了,“也不一定。”


    “跟我睡一個房間吧。”我靠過去,說:“你不是喜歡強來麽?”


    他脖頸僵硬,眼珠子動來動去,很不安地瞟著我。


    “我讓你強個夠。”


    他舔了舔嘴唇,說:“你說的。”


    我瞪了他一眼,心裏暗罵他不見棺材不落淚。


    “不準反悔。”他伸出小手指,說:“拉鉤。”


    我伸出手,勾住他的小拇指,他拖了過去,拉到嘴邊親了一下,又奸笑。


    到地方是下午,時間不多,我們草草吃了口中飯,也顧不上看風景,便匆忙趕到分公司去。先進行法律相關手續的事宜,這個過程忙到了晚上七點。這是因為幸好有繁音在,他就是最可靠的審查機器,我隻需要坐在一旁簽字。雖然我也努力地試圖弄懂,但這些用不同語言撰寫的複雜公文簡直就像是不同文明的符號,讓我頭痛欲裂。


    我養父名下的企業是與幾家國際知名的管理公司合作,這樣為我們省卻了不少麻煩,也讓我少了許多管理上的煩惱,今天有一個跟他們、以及比較重要合作夥伴見麵的酒會,在晚上九點。


    我險些忘了這事,還是繁音提醒,他根本不需要助手,所有行程隻聽一遍就能刻在他的腦子裏,我懷疑這是精神病的代償效應。


    於是我們要先趕去換禮服、化妝,在繁音的建議下,還是去了他媽媽的住處,因為他媽媽時常在這邊辦公,有很全的化妝師和非常拿得出手的禮服配飾,可以應付突發狀況。


    那地方離酒會地點不算遠,在富人區裏,比外麵安靜多了。我也沒空去細細觀摩這棟莊園的景色,隻知道很大,裝潢毫不吝色財富的投入,隻有奢華,沒有低調。


    做頭發時我已經饑腸轆轆,還沒開口,繁音的身影便過來了,說:“張嘴。”


    我的頭被發型師拉著,不太能動,便張開嘴,感覺嘴巴裏被塞.入了一個甜甜的東西,嚼一嚼,是塊點心。


    這還像個樣子。


    與此同時,他彎下腰,現在我能看到他的臉了,隻見他笑眯眯地,問:“味道怎麽樣?”


    “再來一塊。”我說。


    他“嘖”了一聲,大約是在表達對我冷淡態度的不滿,又給我嘴裏塞了一塊,說:“活動兩點鍾以前就會結束。”


    “噢。”


    他皺起眉頭,“這是什麽表情?”


    “怎麽?”


    “這麽快就反悔?”他開始發難。


    “我又沒說今天,我經.期。”我說:“何況我還沒抽出時間去買工具,總不能叫助手買。”


    他哼了一聲,隨後直起身,說:“拿過來。”


    我有了一陣不詳的預感。


    很快,東西被拿過來了,放在地上,是個碩大的密碼箱。


    繁音單膝蹲下,打開密碼箱,攤在地上,露出裏麵的東西,露著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就知道你要反悔。”


    我看著黑天鵝絨布上那些畸形怪狀的東西,不由吞了吞口水,“這都是哪來的?”


    “你說呢?”他揚起眉梢,欠扁地微笑著。


    “不會是你跟別人用過的吧?”我板起臉:“警告你別拿別人用過的來惡心我,我會忍不住廢了你!”


    他立刻就哈哈大笑起來。


    我也就放了心,再度看向那些東西。


    他笑夠了也認真起來,問:“喜歡哪個?還是都喜歡?”


    “用在你身上當然都喜歡。”但一大半我都不認識:“那鞭.子抽起來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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