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再看我,扭過了頭。但她的皮膚已經潰爛至此,她一動,皮膚便脫落了一些,露出惡心的黃膿。


    “我之所以會殺米粒,完全是因為那天我被突然激怒,是我臨時做的決定。以前我覺得這隻是你們想解決我的方法,但現在再想想,是你打算連米粒一起解決,為此,不惜直接現身。”我說:“這已經代表你跟她之間的關係已經破裂了,很可能是她手中有什麽對你不利的東西。”


    她還是不吭聲,就像死了一樣。


    我不由一陣怒,叫人又潑了一盆冰水。


    她打了個激靈,動了動頭。


    “我們誰都沒有見過你們口中的孩子,除了蘇悛,而蘇悛也死了。”我說:“蘇悛不是你殺的,他的死是因為他的行為引起了繁音的懷疑。而他為什麽會突然去見我公公?又如此恰好地替你們說話?又如此恰好地令我們對他有了懷疑?”


    她還是不說話。


    我越來越憤怒:“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個孩子,隻是蘇悛已經跟你們沆瀣一氣,讓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騙過了所有人。”


    要造假一顆牙還是很容易的。


    何況如果蘇悛拿給我養父的親子鑒定是假的,那米雪拿給繁老頭的一切也都可以變成假的。


    所以,我今天忽然明白,私生子的事真的是我錯怪了繁音。


    米粒不是真正的警察,而是另一個組織在警局的臥底。而繁音卻完全沒有調查出她背後的身份,這證明她的身份被精心隱藏,而這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她是個有用的大棋。而如果她當時就是衝著繁音來的,那就不會把她搞得那麽被動,而是做得更漂亮,至少不會變成既損失了警局的身份又一無所獲。


    這對那個組織來說太虧了,而且她最終完全沒有成功臥底到繁音身邊來。


    所以,那恐怕真的是個意外。


    而後來,她沒有懷孕,但他們這個組織因為某些原因開始搞繁音,於是就又把她拉了出來。


    但或許她並沒有那麽聽話,所以米雪除掉了她。否則米粒火者其實更好,一個人臥底終究不如兩個好用,何況米粒還有孩子那張王牌。


    最要緊的是,一個能把繁老頭玩得團團轉的組織,不至於把私生子這麽重要的砝碼弄丟。


    如果從一開始沒有孩子,就說得通了。


    而蘇悛跟他們合作,因此既瞞過了我養父,又在他們的授意下對繁老頭揭穿這件事。而他其實早有這個行為,他在繁音去查時,就已經露出了那張照片。


    隻是我不明白,蘇悛為什麽要送死?


    既然她還不說,那我就不用冷水了。反正她馬上就要走,而我隻要保證星星回來時她沒斷氣就夠了。


    於是我說:“換成鹽水,濃一點,好好幫她消消毒。”


    米雪畢竟撐了這麽多天,鹽水澆下去時,她痛得狂叫,卻還是不交代。


    我的要求真的很簡單:“你隻告訴我,那個所謂的私生子,到底是不是我老公的。你隻要回答是或者否,否則我會想盡辦法折磨你。”


    她渾身顫抖,依然不動。


    “我覺得我問出這種問題,你心裏就肯定已經全明白了。”我說:“瞞著還有什麽意義?我隻是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而已。你該明白,它已經不牽扯任何利益了。”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她才慢慢地抬起了頭,看向了我。


    我覺得她會說的。


    真的。


    果然,她開了口:“不是。”


    我點頭:“謝謝。我這就放你出來。”


    繁音臨走前把開門的辦法告訴了我,因為星星回來之前,我們必然會知道消息。


    她搖了搖頭。


    “不想出來?”千萬別死在這兒,我們的孩子還靠她呢。


    “你必須放我了……”她虛弱地說:“我知道。但如果可以,希望你盡量不要放我。”


    我沒說話。


    不明白,她現在的情況已經夠折磨了。


    “作為回報……我願意把所有事都告訴你。”她輕聲說:“前提是……我見到你女兒。”


    也就是說,前提是,我成功地把星星弄回來,又成功地把她留在了這裏。


    我沒說話。


    “或者……我見到你女兒……的屍體。”她再度抬起頭,目光看著我的眼睛:“我願意都告訴你……”


    “你為什麽不想回去?”


    “回去是死,跟你做交易能活。”她喘息著說:“你知道的不是全部。知道全部……對你很有好處。”


    “我不用知道全部。”我說:“你已經說那孩子是假的。那情況就非常簡單,你們的目的不是為了搞垮繁家,是為了讓我跟他離婚。既然有蘇悛參與,讓我跟他離婚的目的就與利益有關。我實在沒法相信,已經能做到完全控製我公公的行動,兩年,卻隻偷了三億。”


    她一直搖頭,待我說完,輕聲反駁:“不是……不是全部。”


    “不是就不是吧。”米雪這個人的話還不是要信了,我已經吃過一次虧了。


    與此同時,傭人接起電話,對我說:“太太,是先生。”


    我接起來,聽到繁音的聲音:“把她放了,派人帶到門口,有人去接她。”


    “嗯。”我說:“這就來。”


    掛了電話,我安排釋放,卻忽然聽到米雪叫了一聲:“等等!”


    我看向她。


    她滿臉驚慌,身體不停蠕動,活像一條大蠕蟲:“別放我……求求你……我知道的事……可以救你的命……”


    “那你就交代吧。”我說:“讓我感受一下你的誠意。”


    她不停搖頭。


    如果她現在交代,無論她現在交代什麽,我都會送她去死。


    可是我也並不關心她交代什麽,總之她得去換星星。


    哪怕她真的是我妹妹,我也得拿她去換。


    因為她已經害了我們太多次。


    她不交代,而我成功打開了門。


    派人過去扶她,因為化膿嚴重,要在她身上先裹個被單。


    她被抬出來,路過我時,突然一把攥住了我的衣襟。


    我猝不及防,不由打了個激靈。


    扭頭看到她惡心的臉上露著笑容:“你死定了……”


    她的聲音很低,眼裏閃著惡意的光,牙齒邊的嘴唇都爛了,就像一具從墳墓中爬出的屍體。


    我低頭望著那條紅黃相間的手臂,血肉模糊的手,不由笑了:“每個人都死定了。可是……”


    我湊過去,看著她的眼睛說:“先死的是你。”


    她目光中迸出仇恨,就像是我一直在害她似的。


    “祝你上天堂,天使小姐。”


    我抽出手帕,裹著她的手腕,狠狠地拔下她的手。衣襟上依然殘留著痕跡,惡心得我簡直不想要了。


    雖然私生子的問題已經說清楚,但這個組織是什麽?因何而來?他們除了與蘇悛合作,還與什麽人合作?小甜甜在這個局裏究竟充當什麽位置?他為何而跟他們合作?又會得到什麽利益?等等很多問題都依然是未知數。


    但米雪一直在強調她知道的“真相”是對我有利的,那就是說最被動的其實是我。這話不用她來告訴我,我太清楚了。我真的一直都被動著,從我養父為了保衛我們的婚姻而選擇殺私生子開始,到盡頭為止,我都始終是最被動的那個。


    我之所以顯得不那麽被動,是因為繁音在很多關鍵時刻選擇了我,而不是繁老頭或者其他人。在私生子的問題上,連韓夫人都站中立了,繁音卻始終站在我這邊,哪怕他內心其實也有過一些動搖。而我反而在這個問題上屢屢不信他,傷他的心,如果我信任他,我就不會出事。或許那樣繁音也不用忙於那麽多工作之外的事,而我也可以更早地關注到星星。


    所以在這個局裏,中招的並不隻有繁老頭,除了繁音,我們都中了。


    而到此刻,我也忽然明白,我一直在怕繁音怪我。隱瞞私生子被殺是因為這樣,而今天,讓我留在那裏繼續的動力,也有一半是因為我不想阿昌的屍體弄丟而被他責怪。


    我會這麽想,是因為他從前常常怪我。我確實已經被懲罰怕了。


    這麽一想,覺得既可笑又無奈。


    私生子這根始終卡在我喉嚨裏的刺終於解決了,我卻更難過了。


    大概是因為,我知道,如果將來再出現這樣的題目,我恐怕依然無法做對吧。


    幸好星星很快就有消息了。


    她需要在醫院,因此先轉進了醫院。我去看她,此時她依然在昏迷。她瘦了特別多,也非常憔悴。但情況比準易所描述的好一些,傷都不在要害。


    再回家時,念念已經午覺睡醒了。因為憐茵一直哭,念念就和乳母一起哄她,她舉著一個會拍手的娃娃,娃娃很醜,拍得憐茵更害怕,哭得更厲害了。


    我過去一起哄,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住,念念這才敢說話,小聲說:“爸爸是不是回來啦?”


    “你怎麽知道?”


    “我聞到他的味道哩。”她驕傲地說。


    “聞到味道?”我忍不住笑:“家裏人告訴你的吧。”


    她“嘿嘿”地笑了一會兒,說:“爸爸怎麽沒有在醫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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