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軍營。


    “啟稟上將軍。此戰我軍傷亡數千。殺敵一萬七千,俘敵三萬一千。敵互相踐踏,亡命奔逃,不計其數。”


    “啟稟上將軍,我等奉命追擊窮寇,沿途大戰數起,小戰無數。敵寇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目前已破敵逾萬,殺敵六千,敵奔亡數百裏方止。”


    “啟稟上將軍,諸位統領連日行軍,已攻占敵方大片據點,繳獲財物人口無數。”


    “啟稟上將軍,逮拿敵婦,匪子,數目眾多。間、多有匪惡之劣,行匪之氣。


    其惡行昭昭,甚有公然對抗之害為。又或為敵幫之後援,行戰備之襄助。”


    鳳揚眸光輕綻,緩緩看著稟報之人,軍中一些人,存了試探,還是思誠。


    她道:“依過去律,當如何?”


    “依律,反抗、殺;罪重、殺;造成我軍重大傷亡,殺。餘下降者,或交由官府,或充作勞犯。及其它處置或用途。”


    “我曾聽聞,各國時有殺良冒功之匪行。”


    “是。罪惡的環境,易長出毒瘤。雪崩之時,雪花曾雖美,也可以殺人。


    最好的清除方式,就是斬草除根。


    此法雖為世人所譴,但用在某些情式下,存在還是有它存在的道理。


    然,世人多偏見,總愛以己眼、揣他人。


    亦然,即使沒有偏見,有些事情,也不是道理能講萬全的。”


    “所以——賢王、一錘定音,直接改革此為,西北鐵騎、便逐漸統一了一套對待戰犯流程。”


    “是,王說,殺人隻是手段,最終目的、是為了治人。


    道路雖曲折了些,但目標是光明的。


    但王也會單刀直入,並不刻板。


    所以,王是王,我們佩服王。


    換了我等將士,還是喜歡原始的方式。”


    “我聽聞,各國軍伍,多不認為,殺良是罪惡。以此罪罰,多不能心服?”


    “是,各軍紀律不一,要求自然高低不同。


    戰場情況多變,屠村屠城屠俘,不勝於殺良多矣?仍屢見不鮮。


    殺良不一定定罪,但冒領功勳,大罪。


    他國如何我不知,在我大魏,汗賞罰分明,能完成戰略目標之將,便是不易。”


    ……


    兩人又問答些許,完。先鋒隊副將告退,執行另外軍務。


    軍中任職,多會遇到各種難題。如殺良冒功一項,便牽扯許多。


    各國對此,賞罰不一。


    不能過嚴,不能太輕,有時,盡管不認可,還要沉默。


    甚至不同情況下不同對待處理,甚為考驗為帥者功力,也考驗君王道術,是否純青。


    否則,輕則埋下禍患,殃及子孫國運,重則反叛嘩變,危及江山社稷。


    故,權術之鬥,爭而不散,形而不亂,上層多“和諧”。


    須知,一旦掀開桌椅,刀刃相加,無論哪方先始,都是莫大內耗。


    又數將進來,複命、稟告、道:


    “啟上將軍,敵人止住頹勢,目前兩軍正在對峙。”


    十數日追擊下來,魏軍四麵開花,斬獲頗豐。這些匪患占據上千裏商道,多年來劫財劫人無數,總歸儲備了大量人貨,以作長久和他用。


    “變攻勢為守勢,保持穩紮穩打,轉化勝利成果,防止狗急跳牆。”鳳揚一連下出多道命令,部署戰術戰略。


    “另,將俘虜進行審訊,允許他們‘戴罪立功’,表現優異者,可編入軍隊,審定後願入我大魏良籍者,準;有特殊才能者,量才使用;戰後準許離開者,需報批準。”


    “是,末將領命。”


    “亂匪還有多少人。”鳳揚問完,一身穿暗衣人出列。此人是暗衛之一,在十大聯盟裏,亦屬高層。大魏能如此順利實行作戰計劃,與其中暗應脫不了關係。


    這樣的暗線,上至高層,中至中層,下至低層,還有不少。


    隻見他指著軍事地圖道:“這,這,這裏。亂匪實力雖去其半,但餘下仍不可小覷。更經此次大戰,他們必定會認識到自身不足,轉而發揮自身優勢。我軍剩下壓力,仍然巨大。”


    鳳揚點頭示是,對敵人勢力,她也有很多了解。在出嫁銀城前,賢王召開密會,魏接親隊伍一路遊山玩水,其實就是提前部署、交代,和討論作戰策略。


    那時柳君如就將早已收集到的許多秘密資料逐步交與她知道。


    與暗衛的接頭,亦是從那時開始的。也是從那時起,鳳揚就懷疑,賢王可能有意讓她繼續掌管軍隊。或者組建新軍。


    但直接把西北最高軍事權力全部交給她,多少還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最理想的情況,也該有人製衡才是。


    不過轉念一想,還有誰能比自己的夫君,更有威望,製衡三軍。換了別人,誰敢說能製衡鳳揚王妃?


    也許,柳姑娘可以。


    其它人,賢王不授意,敢得罪女主人?是真的嫌腦袋長在脖子上太安逸了。


    況且,隻是指揮權,八大副將,沒有賢王的點頭,誰能換掉他們?魏汗可以,但魏汗不會去做。他是大魏的定海龍針,不會去做自毀臂膀的事。


    除非威脅到了自身。但一汗兩王本身就是榮損一體。大魏並非無敵。外界環境,波濤洶湧。即使強如大魏,都要小心謹慎。


    這是賢王地位穩固的原因之一。


    “聽說各勢力,正在實行對內奸的清洗。你們暗衛,已經有很多人被殺。還有不少成員,都在暴露的邊緣。為什麽不進行撤離。”鳳揚微有不解。


    “謝上將軍意,除非柳主下達新的任務,否則潛伏會繼續,直到生命的盡頭。另,若犧牲性命,能完成偉大的事業。那逝去和獻出生命,是值得禮讚的。偉大的榮光,將照耀子孫的未來,照亮我等返程的路。”


    鳳揚頗感震撼,難怪暗衛讓各國震怖。死士不是極限。而是清楚死亡的人,仍願意用生命去完成神聖的事業。這信念......多少有點......可怕、變態、恐怖,還是過於堅定?——鳳揚隻能心裏感歎,隻怕每個國家的看法決計不一樣,非常有話說。


    從暗衛的話中,結合她所收集的信息,她多少有些明白這個組織的運行模式和執行理念:“一,任務多等級。二,認可死亡為奉獻事業,靈魂會得到救贖。三,擁有極高的待遇;至高可蔭及子孫。”


    這背後需要大量財力支持,宗教影子,理念洗腦,再加上大魏背書。而且,這不是極限——他這個丈夫真是......鳳揚逐漸感悟到父皇所言,是多麽的意含深遠。


    大魏曆十六年五月初九,鳳揚審時度勢,以自身為餌,定下計謀,引得各匪來攻,並最終大敗敵軍。


    於如火的攻勢上,再添一把新柴。


    完成這一步,鳳揚大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剩下的路,將好走許多。如果能在秋季結束戰事,當是最好。否則就要拖到來年開春了。


    當然,也不一定,大雪作戰,不是沒有過。隻要各項補給跟得上,就算冰天雪地,也能讓敵人,喘不了大氣。


    “三幫六匪七盜十二盟。”這便是後八百裏路途,餘下的亂匪勢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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