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最後一個問題。


    鎖兒郎噬人精血的馬怨,以及那根不知寬幾千裏也,高幾千丈也,就連一根汗毛都比參天大樹還要高聳,仿佛是從另外一個世界探出來的半根手指,虛幻難分真假難辨,其他之人毫無察覺,卻又實實在在,擋住了必殺的長夜一刀。


    玄龜沉思半晌一無所獲。


    至於那盞分上中下三層,燈身為黑蓮造像,有一厲鬼盤坐燈台,周身沐浴黑色業火。


    這不由得讓它想起昔年一位故人,其手中所持之寶亦為一盞明燈!


    那是在地絕天通之後發生的事情。


    昔日的大九州,破損成如今的中九州。


    天地不穩百廢待興。


    我主伏羲深感失職愧對蒼生,於是卸掉人皇果位,畫地為牢避世不現。


    大日不再群龍無首,這讓原本和平共處相安無事的天下萬族為了權力、為了資源,為了那可笑的野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於是,那雙挑撥了魔神之爭,巫妖之戰,隱藏在幕後的黑手,再一次將魔爪伸向了人間!


    巫妖之戰,人族部分大能參戰!


    身為妖族之主的媧皇冷眼旁觀族人慘遭巫族毒手卻無動於衷,反而偏心於她那摶土而成,身體孱弱,壽命更是不過區區幾十載的人族!


    於是乎,天下萬族的矛頭直指尚處萌芽階段,且已無伏羲媧皇庇護的人族!


    那是一場暗無天日動蕩不堪,那深深的絕望於恐怖之下帶來的無情屠殺,已經深深鐫刻進人族血脈當中,不願再次提及的洪荒時代!


    夜色如墨,徐徐浸潤整張宣紙。


    破落的村莊當中,男女老少悉數聚在一起,警惕不已的看向靜悄悄的周圍。


    似是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隨時都會竄出一頭殘忍暴戾的洪水猛獸,一尊恐怖極端的嗜血大妖。


    夜色如潮水般向村莊不斷靠攏而來,絕望的壓抑氛圍,就連那繈褓之中的嬰兒都止住啼哭。


    在這種無言的沉默當中,幾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自發站到所有人前邊,看著那不斷靠近村落的黑暗,握緊手中拐杖。


    老人身後便是身強力壯正值身體各項技能巔峰的中年,神色堅毅視死如歸。


    中年身後便是正處青蔥歲月的少年,世間萬事萬物對於他們而言總是新奇,似乎一切對於他們而言都隻是一個開端,卻無奈生在這個動蕩不堪的洪荒年代,而他們也在此時挺起他們稚嫩的胸膛,默默等待著命運不公平的審判。


    而處在人群最後方的則是一群婦女,她們懷中抱著一個個尚未睜眼的嬰兒,這是他們的希望寄托,這也是人族微弱的火苗。


    慷慨赴死的老人瞬間被黑夜吞沒,在這壓抑到讓人絕望的夜色當中,隻有一雙雙尖牙啃食脆骨肌腱時,發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


    緊接著中年人被籠罩進夜色之中,一聲聲微弱而又痛苦的呻吟在著夜幕當中此起彼伏,可隨即又被那陣陣桀笑所淹沒。


    現在隻剩下守在最前方的少年。


    從夜色當中噴湧而出,還帶著血雨與骨渣的腥臭之氣撲麵而來,宣泄著它們心中的無盡貪婪與肆無忌憚:“還不夠!”


    少年們正欲赴死卻被身後婦女攔住。


    衣襟之上滿是淚痕的她們,看著已經永遠消失不見得父親、母親、丈夫、兄弟,對著眼前稚氣未消得少年們搖搖頭:“你們將來的路還很長。”


    “如果前邊注定是一條斷頭路。”將懷中熟睡的嬰兒交給少年們,然後義無反顧走進黑暗當中:“那就用我們的屍骨,為你們鑄成一條可以通往黎明的康莊大道吧!”


    血色的潮水翻滾不斷,隨即一雙雙可怖的眼睛從黑夜當中透了出來,凝視著在他們眼中甜美多汁不可多得的少年和嬰兒:“我全要!”


    無聲的墨汁吞噬而來。


    可就在此時,一位風塵仆仆疲憊不堪的青年手捧一盞明燈,刺進這厚重深沉的黑夜當中。


    霎時間,墨汁退散。


    青年看著眼前啼哭不止的孩子們,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噓!”


    手中的明燈閃耀,可青年眼眸之中的亮光還要更甚明燈幾分。


    “走,我帶你們去尋找黎明!”


    玄龜止住回憶,口中喃喃自語道:“那位青年就是繼我主上伏羲之後,成為洪荒時代九州第一位人皇。”


    而能成就人皇果位之人,無不是心懷天下之輩。


    又豈會如馬怨這般殘忍嗜殺鬼氣森森?


    至於那盞極為古怪的油燈,隻能說是天下萬物都自有其機緣吧。


    就在玄龜還在傷今懷古之際,突然一顆腦袋從這地底冒了出來,隨後兩條臂膀探出地麵撐住還沒進地麵的身子,一使勁兒將自己從地底拔了出來。


    隻見來人顧不得拍掉頭頂還有衣服上邊的雜草土塊,脖子往前一抻,好似狗鼻子一般嗅個不停:“啊,好香啊!”


    視線一轉,停留在玄龜身上,等看清後者爪中之物時,竟然兩眼之中泛出淚花,就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是它嗎?是傳說當中的百花釀嗎?”


    姬旦自認臉皮極厚,可在此人麵前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見玄龜與姬旦正坐在古樹之乘涼,自己也是毫不見外的坐了過來,興許是從興奮當中逐漸走出,終於意識到自己形象不佳,卻不是拍打頭頂衣服上邊的雜草土塊,而是擦了擦嘴角口水:“能不能給我嚐上一口?”


    “不是!”姬旦目瞪口呆問向此人:“你誰啊?”


    來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與魯莽,當下又從樹下站起身來,掐了一個道門手訣。


    “貧道不才,本是玄都元始座下二代弟子,昆侖闡教棄徒,申公豹是也!”此人清了清嗓子:“在此,見過二位道友!”


    “什麽?”姬旦聞言大失驚色,整個人如是觸電般從地上跳騰起來:“你說你是誰?”


    “貧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申公豹見到姬旦如此激烈的反應,饒是一頭霧水,於是又耐著性子解釋一遍:“複姓申公,單名為豹,我是申公豹啊!”


    說著又問向姬旦:“敢問這位道友,可是有何指教?”


    此言一出,姬旦心中霎時間翻江倒海,就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我,我······”


    想不到,竟然是你!


    能把截教這樣一個規模龐大,能在a股上市的超級巨無霸集團,給坑到破產的人物!


    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曆,居然碰到你這麽個喪門星!


    什麽請教,那自然是不敢當。


    既然惹不起,那我躲得起!


    嘿,小爺告辭!


    看著支支吾吾大半天,最後卻連一句完整話都沒能說出口的姬旦。


    申公豹疑惑更甚:“這到底是怎麽了?”


    看著越走越遠,現在已經拔腿就跑的姬旦,申公豹一招手。


    道友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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