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位已經完全融入到角色當中的奧斯卡影帝,活脫脫就像是一位家境優渥之人,在遇見遠道而來風塵仆仆的窮親戚時,那熱情與熟絡當中又夾雜幾分不易察覺的高高在上。


    見過當今太史監監正楊任,與大名鼎鼎的武成王黃飛虎之後,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自己豐厚家底的王叔子幹,一隻手拉著姬旦,另一隻手指向矗立在黎明霧靄當中,看不清真容的長樂宮:“走,我帶你去看看!”


    在王叔子幹的引領下,由楊任與黃飛虎作陪,姬旦順著禦道穿過三步一崗無步一哨的城闕禁門,順著斜向上與地麵夾角近乎呈45°的登城馬道,緩緩向城頭攀登而去。


    長樂宮外圍高牆林立,與城牆持平的登城馬道,仿佛直貫雲霄而去。


    王叔子幹畢竟是一位風燭殘年的遲暮老人,還未爬出幾步,便已是氣喘籲籲,伴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熟稔的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捂在嘴角,隻見那青灰色的麵部隨之翻起陣陣潮紅。


    等臉上病態的潮紅退去,終於緩過一口氣來的他,將手帕握在掌心當中,努了努嘴頗為自嘲的說道:“真的是上年紀啦,不服老也不行了!”


    話是這樣說,可興致絲毫沒有衰減的他,謝絕掉楊任欲要上前幫忙的好意,攙扶著石牆緩緩向上攀爬而去:“這登城馬道的台階全部用成人腰身粗細,足有一丈之長的整根青石柱堆積而成,從深山當中開采而來,然後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運送到朝歌。”


    停住腳步的王叔子幹拃開手指:“每五根青石為一階。”又指了指台階上邊成人手臂粗細的車轍印,不無自傲的說道:“除卻士兵換防外的道路外,還可供三輛馬車同時通行!”


    約莫過了一刻多鍾的時間,一行四人終於成功登頂。


    站在城牆閣樓之上的王叔子幹努力睜開那雙渾濁的眼睛,掠過富碩繁華的朝歌,直接向看天際看去。


    隻見此時,三足金烏自東海之濱一躍而起,周身散發出的耀眼光芒,透過厚重的雲層如是天河倒掛於空,那滔滔不絕的金色河水緩緩傾瀉而來,驅散清晨的淡薄霧靄,衝刷大地之上的陰霾。


    “年輕時,最喜歡起個大早,一個人緩緩登上城樓。”或許在王叔子幹眼中,早就不拘泥於一座朝歌,或是局限在一域上天玄州,而是放眼寰宇之內的他緩緩說道:“就是為了看到眼前這絕美的景色。”


    “看了這麽幾十年,風景似乎沒怎麽變過,可我卻是垂垂老矣。”觸景生情的王叔子幹寂寥不已:“也不知以後還能不能還有有機會重登城樓,再看一看這從未看膩的天下。”


    收回目光的他,將視線終於放回朝歌。


    此時那些居住在不易區,止步街的達官顯貴,在丫鬟仆從的打理下,收拾好自己的儀容儀表,或策馬緩馳,或乘輿慢行,朝長樂宮匯聚而來。


    王叔子幹與黃飛虎互視一眼,後者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便準備要抽身返回,去組織那些身居高位的公卿大臣。


    臨行之際,黃飛虎突然看向姬旦,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而這句話一說出口,便彰顯出他上天玄州武將第二人的驕傲與魄力。


    “久聞西秦雍州大將南宮適的威名,黃某神交已久,願有朝一日能夠······”


    而這句話還未說完,便被王叔子幹直接打斷:“讓他們先在廣場上邊集合,若有人膽敢不服管教,在這件事上給我出岔子。”說道這裏語調一寒:“你懂的。”


    姬旦見狀趕忙抱拳拱手送別黃飛虎,二人眼神在一瞬間交會。


    一瞬間,不由得心底發出感慨,那是怎樣的一雙矛盾的眼睛啊,瘋狂而又壓抑,高傲而又隱忍。


    走出閣樓的王叔子幹咳嗽幾聲,然後又繼續說道:“天降玄鳥,落而生商,玄鳥不光是我們商人的祖先,更是我們的圖騰!”


    “另起爐灶修建陪都朝歌,自長樂宮外圍為起點到城外的四大鎮門,連接的禦道皆是用青石鋪就而成。”說話間指向長樂宮內部:“可你知道為何從城闕禁門開始,就全部用漢白玉鋪設出寬約三丈三尺三寸,共三千三百三十餘步,每至重陽正午時分,烈日高懸於空,光線直射而來,猶如一柄天刀,將這帝城縱向一分為二,橫貫整座長樂宮的玉道?”


    “那是為了?”


    看著一臉疑惑的姬旦,王叔子幹微微一笑,豎起一根手指:“噓,會被它聽見的。”


    還不待姬旦從震驚當中反應過來,王叔子幹又說道:“而長樂宮也分內外雙城!”


    自護城河淇水分流而來的一脈活水,自玉道之下穿行而過,最後匯聚到“十”字的交叉點位之上,若要穿行內外雙城,需通過架設在淇水之上的正陽橋,文武百官每三日入朝會一次,皆由此橋而過。


    當年,大商之主帝辛子受頒下法令,正陽橋前文臣落轎武官下馬,須步行入宮朝會。


    有些腦袋不甚靈光,居功自傲的官員還為此付出了血的代價,連帝辛子受的麵都沒有見到,便被斬於刀下,倒是讓那足有九丈五尺寬淇水分支的中的臭魚爛蝦,吃了個肚圓。


    順著王叔子幹指點的方向看去,隻見一處占地麵積不大,房屋建築整體呈深紅色的官邸,夾在內外雙城之間,與那四周金碧輝煌氣勢恢宏的樓台殿宇,顯得格格不入。


    王叔子幹笑道:“那就是咱們監正大人的太史監!”


    “貴府前院按照北鬥七星的布局,設立起了七座高樓。”看到二人討論起自己地盤,楊任主動為姬旦解惑道:“而太史監則是按照南鬥六星的布局,設立了顯五隱一。共五座高樓。”


    “從左往右依次是天府、天梁、天機、天同、天相,而至於最後一顆七殺······”說到這裏,楊任麵露突然難色。


    “最後的七殺樓,尋常肉眼不可見,隱匿在另一片破碎空間當中。”在楊任眼中如此讓自己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是否透露的七殺樓,卻在王叔子幹口中,像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隨意就被說了出來。


    一旁楊任明顯麵露尷尬,訕笑幾聲:“對,七殺樓用肉眼是看不見的。”


    而王叔子幹不依不饒:“那應該怎麽辦呢?”


    楊任緊抿雙唇,看著意有所指的王叔子幹,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借著當導遊的機會,在這敲打我呢!


    原來這就是你早就想好,卻還要要故弄玄虛的價碼吧?


    楊任臉色一變再變,正要說話之際,卻見眼神幽幽的王叔子幹突然咧嘴一笑,將此事輕飄飄帶過:“內城主要由九間殿與開元宮組成,到時候自外城廣場上的太虛鍾為令,第一聲鍾響,儀仗隊,我還有武成王黃飛虎殿前先行,第二聲鍾響王上攜王後從內城出發,公卿大臣廣場出發從後跟上,第三聲鍾響,四方諸侯代表可率十名使者殿後,大致流程就是這樣。“


    說完笑著問向,從他們二人談話當中有所察覺,但現在因線索太少,還是摸不著頭腦的姬旦:“怎麽樣,眼前這座長樂宮,比起你們西秦雍州的那些又如何?”


    此時此刻。


    居中城闕禁門洞開,匯聚於此的文武百官繞開中間那條隻允許大商之主方可行走的玉道,自兩側入內,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好似鯉魚躍龍門!


    而長樂宮內城宮殿彼此交織卻又錯落有致,形成宏偉壯麗的宮殿組群,且全部為地基高建遠超平麵的建築製式,有上扼天穹,下壓黎庶的那種君臨天下,玩弄九州於股掌間的氣象與雄心。


    縱使是心高氣傲的姬旦,在抬頭看向沐浴在一片祥和金光當中長樂宮,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建築規模,還是風格氣魄,這些都遠非西秦雍州的那些府邸宮殿可以企及。


    隻感覺大受震撼的姬旦,不由得想起後人寫的那句讚詩。


    朝歌夜弦五十裏。


    八百諸侯朝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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