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玉被安哥兒推著朝外走,以前安哥兒還懼她幾分,自打謝遊給他好好洗腦了個大的,這小子都約莫有些油嘴滑舌了。


    也難怪要把他送到謝雙跟前去站規矩了。


    安哥兒對侯府的意義非必須常,一點馬虎眼都不打。


    關鍵,安哥兒對隻有幾麵之緣的謝雙非常著迷。


    用謝與歸的話總結:每個人都要為了著迷一個人付出代價。


    用她的話形容:越好看的人越危險,安哥兒很勇敢。


    “不能,我得回去照顧丁姑娘。”


    安哥兒非常討厭丁瑕瑜,一點都不裝的討厭。


    “去什麽,陪我去找三舅舅,順安院又不止你一個人。”


    安哥兒不開心地哼哼,“姑姑,你是最疼我的對不對?”


    為玉好笑,以前的安哥兒可是說不出這種話的。


    到底是跟誰學的?


    反倒是身後傳來張睿澤聲音,“你陪著安哥兒回國公府,順便幫我問問謝三,給盤哥兒選的大名是什麽。”


    張爭鳴什麽沒想通,率先看破了。


    覺得她隻要不過問盼哥兒的事,也許謝汀蘭在天之靈就會多原諒他。


    自打謝汀蘭去了後,一開始是親自抱著給孩子的東西上門,到後麵就差遣人去了。


    做爹的要看兒子,謝家難道會不許。


    他氣得要回來給張爭鳴一頓鞭子,謝與歸倒是給他寫信,說日子還長,爹若不認,強摁頭也沒用。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了,張爭鳴後的平陽侯,隻能是盼哥兒。


    他還會進宮去讓陛下做個見證。


    不管從哪個方麵籌謀,用一個爵位得到國公府日後起碼三代的支持,是非常劃算的。


    爵位而已,盼哥兒坐著,安哥兒做事就成了。


    所以……


    張睿澤看笑嘻嘻的安哥兒,“張淮慎。”


    一聲大名把安哥叫的不敢嘻嘻了。


    “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要好好珍惜,不管多貴的東西,你老師喜歡就買回來,若你不知道你老師喜歡什麽,就送你喜歡也可以。”


    “為玉,今日你就陪著他把這事兒搞定,不著急回來,瑕瑜哪頭,我去給你告假。”


    都這樣說了,為玉自不能拒絕了。


    到了國公府,安哥兒輕車熟路蹦躂到薑雲嫦院子,甜膩膩叫了一聲外祖母。


    薑雲嫦欸了一聲,抱住撲倒膝頭的安哥兒,“我讓小廚房準備了你愛吃的,還讓人把你的屋子都收出來了,你是要住在我院子,還是你三舅舅院子?”


    邊上的謝知義哼哼,“快看看這小白眼狼,我給他收拾院子,他就知道別人好。”


    盼哥兒又撲倒謝知義跟前甜蜜蜜叫外祖父好,外祖父最好,把謝知義哄的飄飄然。


    國公府是真把盼哥兒當作親外孫對待的,這些日子在給他拾掇院子,謝與歸和謝浮光院子之間,有個小院子,位置好也雅致,雖小了點,盼哥兒喜歡,不喜歡再歡也來得及。


    為玉倒覺得這小子日後得後悔。


    國公府有意過兩三年給謝雙在京城請個官職,謝浮光的院子,以後怕是要拿給謝雙住著。


    謝與歸和他說了,現在盼哥兒小,他事多,等著不多了慢慢一對一指教,還自個寫了個冊子,把盼哥兒十歲之前要融會貫通的東西都記得可仔細了。


    住在這二人中間,想想都是不活了。


    “弟弟呢!”盼哥兒問。


    謝知義拉著他手,“在裏頭呢,咱們進去找他玩兒。”


    孩子帶走了,薑雲嫦才對著為玉招手,又拍拍身邊的位置,讓她坐下說,“侯府可是出事了?”


    這還能有什麽事出的?


    真要出什麽事情,也得下一位世子夫人入門才是。


    “沒事,侯府想送盼哥兒去北地找謝雙,等著謝雙年關述職再跟著一起回來,安哥兒摸不準謝雙喜歡什麽,回來問問謝三。”


    她進門就讓人去給謝與歸傳話了。


    “謝三知道什麽!”薑雲嫦趕緊叫了婆子進來,“我記得有偶在府裏住著的時候,誇了有倒藕粉燕窩好吃,誰做的,讓著廚子跟著去北地,還有,還有竹葉青,家裏的都給裝起來,再去看看外麵能買來多少……”


    薑雲嫦一股腦的吩咐,都是吃食方麵。


    等著吩咐差不多了,薑雲嫦又坐回來,似乎想開口說什麽又露出猶豫神態。


    “是顧家姑娘的事嗎?”為玉問,這事兒此前謝知義已給他提過了。


    這時候再提,是真的要成真了。


    坊間都傳得沸沸揚揚了,國公府和顧家要聯姻。


    薑雲嫦臉色很愧疚,“孩子,顧家那位姑娘我見過的,是個溫婉可憐的孩子,身子骨不大好,等著她進門了,等著她過世了,你做續弦如何,如此一來,對謝家宗親也有交代了。”


    這話說完,薑雲嫦隻覺得臉頰火辣辣的。


    沒有說完的地方,便是怎麽成為續弦。


    自然是做妾,有了孩子,母憑子貴扶正。


    為玉抿唇笑笑,“顧家姑娘看著就是個好姑娘呢。”


    謝汀蘭生辰當日是請了來的,她站在小橋上大概看到了,雖沒瞧清楚,但那一日,她就明白了不屬於她的東西,老天爺也不會成全她。


    薑雲嫦握住她的手,“孩子,我,我不會讓你委屈的!”


    為玉反握住她的手:“等丁瑕瑜離開時,我們再說。”


    說罷,她就說也想看看安哥兒,起身去裏麵了。


    安哥兒現在?“徹底張開了,繼承了謝汀蘭和張爭鳴最好的模樣,日後必然是個美男子、。


    此刻正努力的站起來,然後腳一軟栽倒盼哥兒懷裏,瞧著為玉了,又激動的爬過去。


    為玉將她抱起來,果真是被國公府養的賊好,圓滾滾的糯米團子。


    “我們盼哥兒真好看。”為玉親了親他的小臉。


    安哥兒也點頭,“他眼睛很像大伯母。”


    “我瞧著德行有點他大舅舅的樣子,特能鬧騰。”謝知義說著歎了口氣,又和安哥兒說:“若真和你大舅舅一個德行,你得對他凶點,不然壓不住的。”


    是嗎?為玉抱著啃手的娃娃看,真像謝浮光,那不是最好!侯府誰還敢在他頭上跳的!


    安哥兒:“大舅舅也很好,文武雙全呢!”


    逗弄了會安哥兒,謝與歸的聲音也從外麵傳來。


    “哎喲,謝雙真沒啥喜歡的,給錢吧,厚厚一遝銀子過去,他比誰都開心。”


    跟著就是幾聲哎喲哎喲,八成是被薑雲嫦給揍了。


    為玉走了出來,謝與歸正捂耳朵呢,“我說著玩呢,我都多大了,娘還打我。”


    “隻要我沒死,隨時都能打你。”薑雲嫦對著為玉說,“這些都給捎帶上,有偶肯定喜歡。”


    為玉說:“侯爺可是說了,錢不是問題,定要給安哥兒安排妥當,就請三公子把盼哥兒當做安哥兒一樣心疼心疼,好好上上心。”


    “你這陰陽的口氣,怕是被鄒氏毀到骨子裏了,快回家裏吧。”謝與歸想著家裏庫房的物件,一盤算還真有,讓為玉跟著他來,又說:“大哥的私庫能開嗎?”


    謝浮光的東西很多,裏麵有不少好東西,有些兵器是他珍藏的。


    “開吧,給有偶,你大哥自然不願意的。”薑雲嫦點點頭。


    得了準話,謝與歸帶著為玉去選東西了。


    兵器為玉不大懂,反倒是盯上了謝浮光雜亂私庫的一張古琴。


    “大公子還會撫琴?”


    在她眼中,謝浮光隻會打人耳巴子。


    “會,會得不多。”謝與歸拿著根長槍掂量,覺得這個不錯,又看十幾把長刀,“你覺得哪把好看?”


    “我覺得這個好。”為玉手指拂過古琴,指腹輕輕地一撥,是好琴,“送這個吧,北地不是都差不多安寧了嗎,送些閑情雅致的東西也不錯。”


    謝與歸很順為玉,“也成,這琴也捎帶上,來選個刀。”


    為玉忘了眼都長得差不多的刀,“謝雙會用刀嗎?”


    “很少,他什麽都順手,不過最擅長的是近身戰還有排兵布陣。”


    一句話,實力不詳,遇強則強。


    “那送什麽刀,沒準人家手裏還有更好的。”


    為玉記得謝浮光、謝與歸更喜歡用刀,這裏的刀,更大概率,是謝浮光給謝與歸找來的。


    等著選完了東西,謝與歸又寫了些東西,“張爭鳴應該有。”


    為玉說了個好,作勢就要走了。


    “你都不想和我說說話嗎?”謝與歸問。


    為玉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還是努力揚起來,“要說什麽?”


    “你是和我無話可說了?”謝與歸看他。


    這話有點尖銳,為玉一邊折謝與歸給的字條放入袖口,一邊說:“丁瑕瑜還等著我回去,她如今有點膽小。”


    “我聽碧溪說,丁瑕瑜每日都在遊說你離開京城,跟著她回北地?”謝與歸問。


    “你少來冤枉我,她可不止給我一個人說,伺候她的人,她都說了這話的。”為玉頓了頓,“我去北地做什麽?”


    “那你一定會回國公府對不對?”謝與歸正色。


    為玉咽了咽喉,點點頭。


    “點頭是什麽意思,我不懂。”謝與歸看她,為玉騙不了他,這個模樣,分明是不想回來,“我不會娶顧家女,你別聽外麵胡說。”


    可你也不能娶我,為玉在心中說,走到今日,二人心中已不止情愛。


    索性,從知道國公府想讓她嫁給謝與歸開始,她就做好了嫁不成的打算。


    做妾是什麽下場她還是清楚的,即便是謝家人袒護她,即便正頭娘子容得下她,正頭娘子的娘家人能不能容下她就是另外的話了。


    妾還不如做個丫鬟呢。


    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的,就是個生娃娃的東西罷了。


    母憑子貴,她不需要貴。


    且,她當年會點頭的原因,更多的是想報答謝家人,用餘生侍奉謝老太太,謝知義,薑雲嫦。


    走到今日,她其實什麽都不虧了。


    不管將來他和謝與歸如何——


    思緒被一聲表姐打斷。


    “你是要始亂終棄嗎?”謝與歸說,“我們兄弟姊妹四個都有些情愛腦子,你若是不要我了,我怕是得走我姐姐、妹妹的路。”


    為玉才不信,不過還是不想和任何謝家人撕破臉,主動去抱了抱他。


    “現在多事之秋,不談這些。”


    “要談!”謝與歸就是回來談這事兒,“我絕對不會娶顧家女,絕對不會,這一點你給我記清楚了。”


    “好,我等著你、”為玉將他抱得緊緊的,心中說:隻要你不娶別人,我就可以等你。


    外麵傳來安哥兒的聲音,二人趕緊分開,都局促的咳嗽了一聲。


    安哥兒絲毫不知道自己多煞風景,看了選出來的東西,開心的拍手。


    “你去了北地就不會有笑容了。”謝與歸說,“你老師真的會打人,對,我在給你老師準備個打你的戒尺。”


    “哼,老師才不會打我!”安哥兒不服氣,“老師對壞人才凶,我是乖寶寶。”


    “你覺得謝遊是乖寶寶嗎?”


    安哥兒點頭。


    謝與歸,“我見過你老師甩著鞭子打他,我大哥去拉架也被打了,你大伯父收留榭遊夜不歸家,你老師一個月沒理他們兩個人。”


    安哥兒還是不信,“我是乖寶寶。”


    謝與歸指著為玉,“要不要賭點什麽,他過年回來,絕對會鬼哭狼嚎不去北地了。”


    為玉不堵,她才幾個錢,都要攢起來。


    吃了晚飯,為玉就要帶著安哥兒走了,謝與歸也還有公務要處置,一道出府去。


    上了馬車,為玉抱著吃飽了靠著他呼呼大睡的人,突然想起了什麽,叫了停車。


    忘記問謝與歸給盼哥兒選的大名了!


    外麵開始飄雨。


    為玉讓馬車先走,她一會兒在謝與歸衙門要把傘就好了。


    小跑到了衙門,就瞧著有馬車停下,為玉沒在意,手放在頭上遮雨。


    忽而,見著了謝與歸出來。


    跟著,馬車窗戶打開,露出一張乖巧的小臉。


    然後有丫鬟遞出來一個食盒,謝與歸收下。


    二人似乎在說什麽話。


    為玉愣愣地站著雨中,而後,沒有遲疑,走了上去。


    “小公爺。”


    謝與歸被還以為是幻覺,看著出現的為玉,捏著食盒的手一緊。


    “這位是?”馬車上的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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