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夜的燭火被從縫隙湧入的冷風吹的晃動,似燃到燈節,忽明忽暗還有燈花跳到桌上。


    下雨戀被窩,為玉不想去弄,耳邊還有一道呼吸聲,是熟睡的丁瑕瑜。


    丁瑕瑜晚間會不舒服,但她選擇忍著,所以晚上就是她和姚媛輪流陪著睡覺。


    下雨天丁瑕瑜會稍微睡的吧舒服點。


    為玉給她攏了攏被褥。


    肚子已經快四個月了,偏偏和來的時候差不多大,林太醫說是沒養好,讓伺候的人多多上心。


    長此以往孩子保不保得住不清楚,大人肯定是要出事的。


    心情不好是最需要解決的。


    她不會哄人,姚媛挺努力的,不過沒什麽用。


    張爭鳴今日回來後,也沒和丁瑕瑜說幾句話,不過給他拿了幾本書看,讓她以後想看書可以過去拿,他的書房有很多孤本,是市麵上買不到的。


    這就是給了她隨意進出書院的權利了。


    丁瑕瑜是有意還是無意,多給點漏洞讓她鑽就成。


    為玉打著哈欠,又睡了下去。


    雨次日也一直下,為玉舉著傘出門去靜流院拿月列。


    她到時,來拿月列的各處管事都擠在屋簷下避雨。


    本以為下雨天不會來很多人,果然發錢的時候大家都是很有積極性的。


    她拒絕了去旁邊屋子歇腳,在屋簷下和認識的下人說話,言談中就看安哥兒從外麵回來了。


    安哥兒被謝遊抱著懷中,萬柳給他舉傘。


    這時候怎麽回來了?


    逃學了?


    安哥兒給為玉招手,拍拍謝遊說自己要過去。


    到了屋簷下,安哥兒抓著為玉到旁邊,“私塾有個讀書的被抓走了,說,說他家窩藏寧家餘孽!”


    為玉眸子一縮。


    又是寧家。


    皇帝到底要做什麽?


    安哥兒:“老師讓我們先回家,這幾日都先不過去了。”


    “是私塾裏的誰?”為玉問。


    “就是那個愛罵我和罵我爹的常家小子。”安哥兒語氣有些暢快,隨後又惶恐地問,“不會死吧?”


    午門殺寧家餘孽的事,京城現在都還能聽到風聲呢。


    為玉反倒是放心了一點點。


    是跑到謝家私塾抓的別家人,而不是謝家人。


    窩藏寧家餘孽。


    為玉對京城各處高官家還是非常熟的,思索了片刻,“安家那位小少爺,我記得是中書令家的公子呀。”


    “他外祖家是武將呢,”安哥兒就說:“剛剛是謝三舅舅突然衝進來,把我拎著就丟謝遊懷裏去了,讓我趕緊回來,然後和家裏說,馬上查一查。”


    安哥兒說著,趙茹慧已經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旁邊跟著的是進去傳話的萬柳。


    “正好各處管事都在,除開丁瑕瑜的院子以後,其他管事現在馬上回去給我查,看看有誰和北地有關係的!查到了馬上帶到我跟前來!”


    “和北地有關係?”其中一個嬤嬤說,“世子爺去北地這五年,讓不少北地那頭的人來府邸討生活,有些被留下來,有些則是另外安排了。”


    “我不清楚?所以去都叫來,快去!”


    管事們鮮少見趙茹慧如此著急,急忙拿了傘離開。


    趙茹慧叫了聲為玉,“為玉,你別走,留下來給我幫個忙,這事兒要快。”


    安哥兒說:“姑姑知道什麽,都是娘在管事,叫姑姑還不如去叫大伯父來。”


    他頓了頓,“而且,丁姨娘不就是北地的人嗎,還是叫得出名字的人,這事兒,擺明就是皇帝針對武將家,就是因為現在不打仗了。”


    為玉一把捂住他的嘴。


    趙茹慧眼神一變,“誰讓你說這些的?”


    為玉看疾步過來的趙茹慧,也是問:“私塾現在還要帶著你們議論這些了?”


    安哥兒急忙躲在為玉背後,又覺得不對,這不是讓娘罵為玉嗎,伸手要謝遊找謝遊抱。


    “是老師問我的。”安哥兒才說,“他每個月給我出一道題,說不能讀死書,要活學活用,我不懂,娘你肯定也不懂,大伯父又隻會讓我多吃飯,萬事有他在,我就隻好去找謝三舅舅問了。”


    倒是被趙茹慧說得沉默,朝政之事她的確不懂。


    為玉閉了閉眼,謝與歸教孩子,真是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謝三舅舅就在皇帝身邊走,肯定最清楚,且老師這個月給我的題目也是,武將在不被需要時會被如何對待。”


    “什麽窩藏,窩藏是我們說了算嗎,是皇帝的嘴,和皇帝的狗腿子說的算!”


    安哥兒氣得搖小拳頭。


    謝遊哎喲一聲,“我的小祖宗,咱們嘴裏罵罵,不要心裏走,氣著可不好的,夫人,我先帶他去吃點薑湯。”


    為玉看趙茹慧臉上都是著急神色,“若是大事,侯爺會回來的。”


    不差不清楚,一查數字非常震驚,光是在侯府中北地籍貫的人,就足足有三十九個。


    為玉扶著丁瑕瑜到時候,鄒氏對著跪在地上的北地下人們,鐵石心腸地說:“這不是侯府不要你們,是陛下的意思,拿了錢走吧。”


    張爭鳴:“母親,這些人回去也沒地方去。”都是為國捐軀的家眷們。


    “你不要給我說這些,你去和陛下說,難道你是要侯府被處置了嗎?”鄒氏板著臉,“還有送到莊子去的其他北地來的,都送回去。”


    趙茹慧猶豫地開口,“母親,怕是不妥當。”


    鄒氏嗬斥,“我要你說不妥當,你要死別帶上安哥兒!”


    趙茹慧隻能閉嘴了。


    丁瑕瑜聲音響起,“若是你們不要這些北地籍貫的人,那麽,和你們侯府簽了賣身契我來贖身,我是北地人,我們商號大多也是北地人,你們侯府看不起北地人,我們北地人自己救自己總是可以吧。”


    鄒氏立刻說好。


    又看張爭鳴要說話,“丁瑕瑜處置你還不放心?”


    丁瑕瑜說:“我馬上就寫信給我叔叔,隻是我在京城沒什麽人,得勞煩張世子安排人,送他們去北地。”


    這裏沒有為玉說話的份,她隻是站在門口望著跪在地上的人。


    望著丁瑕瑜的目光變成了感激。


    “也算我求世子一件事,若是其他人家有北地籍貫的人被趕走,我丁家商號都原因接納並帶回北地處置。”


    這些人望向丁瑕瑜的目光已經變成了看菩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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