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卿蕊打聽到了蘊顏的行蹤,特意命了那人在蘊顏的必經之地守著,來一場瞧著不刻意的相遇。蘊顏的儀駕經過長街,其製為:吾仗、立瓜、臥瓜各四,五色龍鳳旗十,次為赤、黃龍鳳扇各四,雉尾扇八。赤、素方傘、四季花傘各四,五色九鳳傘十,另有金節、佛、香爐、香盒、盥盤、盂、瓶、椅、方幾等;九鳳曲柄黃蓋一。鳳輦一乘,儀輿二乘,鳳車一乘,儀車二乘。太皇太後及皇太後儀駕同,惟車、輿兼繪龍鳳紋。皇後儀駕陣仗聲勢浩大,蘊顏一般很少坐儀駕,大部分時間不是走路便是坐個轎輦。除非是有重大事件的時候才會坐一坐,今日卻是心血來潮,出門用了儀駕。


    來往的宮人和侍衛紛紛行禮參拜,就在這時,一個侍衛緩緩行了行禮,蘊顏不禁意向他瞥了一眼,等等?這人身形怎麽瞧著那般眼熟?她給采薇使了一個眼神,采薇會意,開口叫儀駕停了下來,采薇扶著蘊顏下了儀駕,緩步走到那人麵前。


    “抬起頭來。”蘊顏溫聲開口道。


    那人乖乖抬起了頭來,對上蘊顏那溫和的眼眸。就在那一瞬間,蘊顏完全愣住了神,這人竟然和佟佳淩祁長得那般相似,就連神色與眼神都是那般神似。就好像,是佟佳淩祁站在她的麵前,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佟佳淩祁的身影。


    蘊顏隱忍著埋藏心中已久的那份感情,極力忍耐著情緒道:“你是何人?叫什麽名字?”


    那人頷首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奴才是三等侍衛烏顏齊昭。”


    聽到名字的時候蘊顏冷靜了下來,有些失落地點點頭,原來不是他。到底是她癡心妄想了,早已逝去多年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再回來然後出現在她麵前呢?


    蘊顏屏退眾人回去,自己則是帶著采薇揣著心事往禦花園幹秋亭走去。蘊顏站在亭中望著平靜的湖麵臉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意問道:“采薇你說,這個世上真的會有兩個長相身形極為相似之人麽?”


    采薇搖搖頭,“奴婢也不知,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或許真的會有也說不定呢。”


    就在主仆兩人感概時,從草中竄出一條蛇吐著信子朝著兩人遊來。采薇大失驚色,將蘊顏護在身後往後退,“快來人呐!保護皇後娘娘!有蛇!有蛇!”


    蘊顏來不及拿火來驅趕蛇,那蛇快速地向兩人襲來,嚇得采薇暈倒了過去,蘊顏趕忙伸手將采薇攬在懷中護著,她知道,采薇從小最怕的便是蛇了,見了蛇,便能嚇得腿軟動彈不得。


    就在這危急關頭,烏顏齊昭突然出現在蘊顏麵前,拔刀將蛇斬於劍下,神色淡然遂跪地抱拳道:“奴才救主來遲,還請皇後娘娘恕罪。”而後幾個巡邏的帶刀侍衛也聞聲趕了過來,兩人將暈倒的采薇抬到椅子上放好。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蘊顏再次陷入了與佟佳淩祁初見之時的回憶中,幾個帶刀侍衛在草叢裏搜尋了一番,再並未發現還有蛇出沒。回過神來的蘊顏正了正神,示意帶刀侍衛們退下,“烏顏齊侍衛,快快請起,還好有你及時出現本宮才沒有被蛇給咬到。你想要什麽賞賜,本宮都可以賞你。”


    “謝皇後娘娘。保護主子的安危是奴才等的職責,奴才不敢居功。”烏顏齊昭頷首淺笑。


    “烏顏齊侍衛,你可以去幫本宮查查這條蛇是從哪裏來的麽?”蘊顏想借機看看此事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


    “皇後娘娘吩咐,奴才定不辱使命。”烏顏齊昭福了一禮。


    “有勞了。”蘊顏換上一副十分淡然的笑意。


    烏顏齊昭離開,蘊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著采薇醒來。沒過多久采薇便轉醒了過來,她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躺在幹秋亭的椅子上,蘊顏正守在她身邊。她“嗖”地一下坐起身拉起蘊顏檢查她有沒有受傷,蘊顏無奈地搖頭笑笑,“本宮沒事,不必緊張。”


    采薇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都怪奴婢膽兒太小了,還沒護好主子,自己就先暈了過去。”


    “傻丫頭,這怎麽還怪你呢?這種場麵,很少有人會不害怕的,何況你從小便最怕蛇。好了,今日出來的也差不多了,咱們回儲秀宮吧。”


    蘊顏與采薇兩人回到儲秀宮,下午,蘊顏正坐在正殿羅漢榻上看書,一個小宮女進來稟報道:“皇後娘娘,有個叫烏顏齊昭的侍衛說是有要事求見。”


    “帶他進來吧。”蘊顏放下書,神色淡然。


    小宮女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很快便領著烏顏齊昭進來了。烏顏齊昭朝著蘊顏行了一禮,“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蘊顏笑容溫和。


    “謝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您交代給奴才的事,奴才已經查清楚了。幾日前,宮外有個蛇販經過宮門時不慎摔倒了,而後背簍裏的蛇群蜂擁而出,守衛們幫著蛇販將蛇都抓了回去。沒想到還是讓幾條蛇給溜進了宮來,守衛們又在宮內抓到了幾條蛇,原以為將蛇都清理完了,不曾想竟還遺漏了一條蛇,險些釀成大禍傷了皇後娘娘您,幸好那蛇是無毒的。據神武門守領多和格將軍說,禦藥房不定時會從宮外蛇販手中購買蛇來製藥入藥,其中甚至還會有毒蛇,據說這蛇越毒,藥用價值便越高,所以他們都習以為常了。這是神武門守衛的失職,還請皇後娘娘恕罪。”烏顏齊昭說罷又作揖謝罪。


    “烏顏齊侍衛你起來吧,你救本宮查案有功,本宮自然是要賞你的。至於神武門守衛失職之說,本宮既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此事便作罷了,本宮既往不咎,采薇。”蘊顏揚揚臉。


    采薇會意,上前將一錠金子遞到了烏顏齊昭手中。烏顏齊昭愣了愣,“皇後娘娘……這賞賜太多了…奴才…奴才不能收。”


    蘊顏笑著搖搖頭道:“收下吧,旁人得了賞都來不及謝恩呢,你倒好,居然嫌棄賞賜太多,世上哪裏有人會嫌賞賜多的呢?”


    烏顏齊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恩道:“奴才謝皇後娘娘恩典。”


    “好了,烏顏齊侍衛,你若是無事,便退下吧。”


    烏顏齊昭福了一禮退了出去,“是,奴才告退。”


    再日,玉蘭拿著幾包糕點進來了,“皇後娘娘,有個叫烏顏齊昭的侍衛給娘娘送了東西來。”說罷,將點心放在了桌上退了出去。


    采薇上前拆開了一包糕點,驚喜道:“主子,這是,這是盛祥齋的點心!咱們許久都不曾吃過了,主子年少時最愛,他們家的點心是全京城最好吃的,多少達官顯貴都差人排隊去買,生意火爆時常買不到,就是再有錢的人也不一定能買得到。後來,隻因劉老頭年紀大了便關了店回家養老去了,不知,這烏顏齊侍衛是怎麽買到盛祥齋的點心的?”


    蘊顏拿起一塊兒糕點遞給采薇,自己也拿起一塊兒糕點慢慢品嚐了嚐,“這味道,還和從前小時候吃的一模一樣,竟一點兒沒變。”


    “即便奴婢嚐過了宮中禦廚做的糕點,奴婢也覺得,還是盛祥齋的糕點,最得人心,就連宮中的糕點也比不上盛祥齋的。沒想到,都過了這麽多年,咱們居然還能有幸吃到盛祥齋的糕點。”采薇有些幸福地想要落淚。


    “是啊,原以為,此生應該都吃不到了。對了,你等下拿一包糕點給琳琅送過去,讓她也嚐嚐這盛祥齋的糕點。”蘊顏點頭感慨萬幹,突然就是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襲來,那種心情無法言喻,蘊顏又將一包新的未拆封遞到采薇手中,“這個呢,你便自己留著慢慢吃。”


    采薇滿臉寫著開心,“謝主子!跟在主子身邊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了!”


    蘊顏收起寫在臉上的心事,搖頭笑了笑,“好了,快別貧嘴了。”


    “對了主子,杜鵑悄悄來稟說這幾日如嬪和頤貴人來往十分密切,好像似乎在密謀著什麽,已經有所行動了,讓您近來多加小心一些,她會在那邊時刻留意著她們的動向的。”


    蘊顏漫不經心地道:“本宮知道了,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就是了。你去告訴杜鵑,叫她幹萬要多留心隱藏著自己,萬一被發現了,遭殃的便是她了,到時,本宮便是想要護住她,亦不能了。這些年一直以來,杜鵑都在替本宮監視著茹嫿的動向,倒真是難為她了。”


    “奴婢明白。杜鵑說她心甘情願做主子的眼線,當初也是她拒了主子的好意,不肯來主子身邊當差,奴婢覺得其實沒什麽必要,如嬪娘娘這麽些年,倒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還算盡著嬪妃的本分,沒有給主子您添堵,杜鵑她又何苦留在她身邊呢?倒叫人擔心。”采薇不以為意地歎了口氣。


    “這其中的緣故,便是隻有她自己知道了。”蘊顏意有所指地說道,垂了垂眸,心中藏著許多心事,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一分,暗暗思忖著。


    八月顒琰鑾駕回宮,今年中秋節顒琰則是吩咐內務府一切從簡,隻是在乾清宮舉辦了一個小型的家宴。顒琰穿一襲常服,蘊顏亦是帶著眾嬪妃們穿著簡樸的常服參宴。


    不知從何時起,從前在紫荊城的那種奢靡之風早已不見,換了一種新的簡樸風氣。這不僅僅是蘊顏一個人的功勞,亦是顒琰身為帝王以身作則的結果。


    即便如今宮中這般節儉,可百姓們的日子也沒有好過多少。災民依然泛濫成災,如果不是有次在私下裏召見了恭阿拉,恭阿拉將郊外難民一事告訴了顒琰,顒琰這才得知此事,顒琰當即勃然大怒,內閣如今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恭阿拉兩次上奏的郊外難民之事隱瞞下來沒有上奏於他!


    氣的顒琰第二日在上朝時便將內閣的幾個官員找借口給革職查辦了,他知道此事一定有內閣高位官員的指使和默許,不過沒有證據就將三品之上的高位官員們革職查辦,定會引起文武百官的不滿與質疑。所以顒琰隻能暫時先將這口氣給咽下,等恭阿拉和永璘找到相應的證據,屆時再將他們一一革職查辦也不遲。


    此後,顒琰便派了自己信任的官員前去與恭阿拉一同賑災,還大肆嘉獎了恭阿拉一番。郊外難民一事總算有了著落,內閣不將此事上報便罷了,就連守城門的將領把百姓們都拒之了城門外,如此一唱一和,當真這個天下是他們的了麽?他這個皇帝還沒死呢!這些人就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裏!


    顒琰順帶也將守城將領換了一位自己信任的武將,做完這些,顒琰才算是稍稍安了心。可心中的怒火卻並未消散,而是不動聲色地將怒火藏於心底,沒有向眾人展露出來。


    宴會上,顒琰心不在焉地悶頭喝酒。他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在做好這個皇帝了,可為什麽百姓們的日子還是沒有變好,反而過得越來越差。他這個皇帝做的確實失敗,顒琰在想如果他能有康熙爺和雍正爺的智慧與才能就好了,這樣,他定能讓大清再次走向昌盛,讓大清子民們都能過上好日子。


    蘊顏望著顒琰不痛快地一個勁兒地給自己灌著酒,她起身上前按住顒琰的酒杯,溫聲勸道:“皇上,少飲些酒吧。飲酒傷身,皇上還請多顧著些自己的龍體。”


    “皇後,朕心情不好,你來陪朕喝幾杯。今日,你就且讓朕肆意的醉上一回吧。”顒琰拿過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又給自己滿上,一旁侍奉的魏宏盛也是一臉求助的看著蘊顏。


    “好,臣妾陪您一起喝。”蘊顏點點頭,沒有多言答應了顒琰。最近入了秋,夜裏氣溫一下子降了不少,蘊顏入睡時還是穿著單薄,又蓋著十分單薄的衾被。沒想到卻有些著了涼,身子微微有些不適,偶爾還會咳上幾聲,不過她還是選擇默默將此事隱瞞了下來。既然顒琰要喝,她便陪他喝上一回又能何妨?沒什麽大不了的。


    蘊顏說罷,一個小太監就抬來一把椅子放在了龍椅一旁,蘊顏正要坐下,陪著顒琰一起喝酒。琳琅著急想開口替蘊顏向顒琰解釋一下希望顒琰能夠體恤一下蘊顏,可蘊顏卻笑著對她搖了搖頭。這時,劉泠卿主動站了出來,她起身走到中間,給顒琰行了一禮,臉色淡然,“皇上,皇後娘娘近來身子有些不適,實在不宜過多飲酒,臣妾自幼擅長飲酒,不如,就讓臣妾替皇後娘娘陪您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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