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半晌的蕭容慶終於開了口,“既是表妹的一番心意,那本王合該收下。畢竟是生辰賀禮,意義非凡,本王啟能拒絕?”


    錦嵐還等著看好戲呢!此話一出,她頓時傻了眼兒,她震驚的望向皇叔,憤憤然提醒道:


    “皇叔,你又不缺腰帶,幹嘛非得收她的禮?難道你就沒有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嗎?”


    “關於本王的流言從未停止過,清者自清,本王不在乎。”


    他一句不在乎,聽起來似是雲淡風輕,可在許香禾看來,他是應該是怕宋棠微傷心失望,所以才頂著壓力收下這腰帶。


    宋棠微見狀,唇角微彎,心下暗喜,實則方才她也很忐忑,生怕蕭容慶會當眾拒絕,那她可真就顏麵盡失,成為眾人的笑柄了!


    好在最後表哥收下了,他不顧錦嵐的諷刺和反對,堅持收下她的禮,宋棠微越發篤定,蕭容慶心中應該還有她的位置。


    得意的她美眸微瞥,斜了錦嵐一眼,甭提有多痛快,錦嵐氣得香腮微鼓,牙根直癢癢!


    蕭容慶時不時的暗中觀察著舒雲羽的反應,雲羽倒是無甚所謂,蕭容慶究竟喜歡誰,對她而言並不重要,她與他隻是合作的關係,她隻要謹記這一點,便不會受到傷害。


    雲羽默默吃菜,不發一言,隻偶爾跟錦嵐她們說會子話,她容色淡淡,似乎並沒有不高興,但也沒有特別開心。


    蕭容慶暗自思量著,雲羽是否會因此而吃醋?她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因為人多,她不願表現出來,才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宴席結束之後,宋棠微一直沒說離開,繼續坐在這兒品茶閑聊。


    許香禾也不願意走,她怕她走了之後,就給了宋棠微和蕭容慶獨處的機會,豈不便宜了她?


    閑來無事,宋棠微提議,說是想與蕭容慶下棋,錦嵐不悅提醒,“晌午和晚上都有宴席,皇叔已經忙了一整日,你就不能讓他歇會兒?還讓他陪你下棋,嫌他頭不夠疼嗎?


    眼瞧著雲羽還坐在這兒,蕭容慶倒也沒拒絕,說是狀態尚可,這麽早他也睡不著,還能下盤棋。


    宋棠微要在這兒下棋,錦嵐自是不能走,她得在這兒盯著才是。


    雲羽不願在這兒浪費光陰,她打了個哈欠,隻道有些困了,想回去休息,“要不你們再坐會子,我先回了。”


    “舒小主有了身孕,不能熬夜,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們稍後就走。”


    許香禾應了一聲,打算在這跟宋棠微耗到底。


    蕭容慶之所以答應,正是因為舒雲羽還沒走,一旦她要走,他也懶得再應酬,“既然你們都困了,那就先回去休息吧!改日再下棋也是一樣的。”


    宋棠微心道:我也沒說困啊!才剛表哥還說可以下棋,怎麽這會子又下了逐客令?“困的是舒小主,我不困,我還可以再陪表哥一會兒。”


    蕭容慶捏了捏眉心,佯裝一副不勝酒力的模樣,“這酒有些後勁兒,才剛沒感覺,這會子竟有些頭疼,本王也該早些歇息,咱們改日再下棋。”


    錦嵐側首瞥了她一眼,輕嗤道:“聽到了嗎?表哥沒空陪你,他很累的!說什麽青梅竹馬,我看你一點兒都不關心他,忒沒眼色!”


    錦嵐不給宋棠微顏麵,每一句話都很紮心,宋棠微心下窩火,卻又無可奈何,


    “從前表哥最喜歡與我下棋,我才想著與他再擺一局,既然表哥今兒個累了,那就改日吧!反正最近我都住在宮中。表哥若是想與人對弈,隨時可以找我。”


    她們還在針鋒相對,雲羽哈欠連天,困得都開始流眼淚了,實在沒工夫聽她們客套,隨即先行福身告辭。


    與錦嵐道別之後,雲羽便踏著幽茫的月色回往擷芳殿。


    才剛待在雍和宮的時候,她困得睜不開眼,這路上被風一吹,加之又洗漱,折騰了好一會兒,雲羽反倒又清醒了。


    睡不著的她隻能拿本書翻看著,想著犯困了再睡。


    看了不到一刻鍾,雲羽恍惚聽到衣櫃那邊傳來動靜,緊跟著映入她眼簾的,是蕭容慶的俊拔身影。


    斜倚在帳中的雲羽坐直了身子,“才剛你不是說不勝酒力,有些頭疼嗎?怎的沒歇息?”


    此時的雲羽隻穿著抹複,窄肩半顯,那幾片海棠花散落在雪山之巔,淺粉映嬌顏,這幅魅麗之姿看得蕭容慶心念微動。


    察覺到他的目光太過熾熱,雲羽低眉一看,這才意識到自己衣著不妥,當即紅著臉抓起一旁的天青外衫,順手披遮。


    自覺失態,蕭容慶幹咳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收回視線,撩袍坐下,“你的承諾尚未兌現,本王豈能入眠?”


    他這話來得突然,雲羽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什麽承諾?”


    “當時你欠本王人情,是你親口承諾,要為本王備一份誠意十足的賀禮,你莫不是想抵賴吧?”


    經他一提醒,雲羽這才恍然大悟,“沒想抵賴,賀禮早就做好了,隻是我現在覺得這份賀禮似乎不太適合送出去。”


    蕭容慶挑起的眉峰寫滿了疑惑,“先前適宜,如今卻不適宜,這是什麽道理?”


    “因為以前你我之間還沒有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而且我送禮之時也沒有多想什麽,後來出了一些變故,加之你的表妹又回來了,你的心上人近在眼前,所以我覺得這禮不適合送出去,以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給你惹麻煩。”


    她遲遲不肯將東西送上,蕭容慶不免生疑,“本王可以不收,但你不能不送。除非你根本沒做,在找借口。”


    雲羽當即申明,“我做了的呀!每天晚上都辛苦的去做,你可不能汙蔑我!”


    “那就拿出來,用事實說話。”


    蕭容慶堅持要看,雲羽無可奈何,隻好將備好的賀禮拿出來,以證誠意。


    雲羽穿鞋下帳,披上披風,而後找出鑰匙,打開箱子,這才取出了她藏了許久的賀禮。


    映入蕭容慶眼簾的,是一幅他的畫像。


    那一瞬間,他還在想,舒雲羽居然也會作畫?可當他仔細一看,才驚訝的發現這並不是畫作,而是一副繡品!


    舒雲羽將蕭容慶的容貌給繡了出來,一針一線都是那麽的精巧細致,那密實的針腳如同畫筆一般,自然且流暢的將色澤暈染鋪陳開來,與他的五官並無二致,更重要的是,她將蕭容慶那冷傲的神韻,矜貴的氣度皆給繡了出來!


    先前舒雲羽說要為他備一份大禮,他還在以為她隻是誇大其詞,真正看到實物之時,他終於相信她沒有撒謊,她是真的很用心的在為他繡製這份賀禮。


    筆與線,終究還是有差距的。換筆容易,換線卻是艱難。能把彩色的線運用自如,當成畫筆一般去修飾繡像,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需技巧,又費功夫,白日裏雲羽不敢做,隻能晚上加班加點的去做。


    蕭容慶不敢想象,這幅畫究竟耗費了她多少精力?


    心中震撼的蕭容慶沉默了許久,這才問了句,“為何送這幅繡畫?”


    “因為我沒有別的手藝,不會做其他的東西。尋常的繡品你應該都見過,沒什麽新意,珠寶之類的你更不稀罕,我便想嚐試著用自己的技藝做一種新的東西。


    可什麽東西才是獨一無二的呢?若隻是繡蝴蝶、牡丹之類的,不算獨特。想來想去,我覺得你本人就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所以幹脆繡了一個你。”


    道罷雲羽又覺不妥,遂又特地補充道:“我的初衷隻是做一件獨一無二的賀禮,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多想什麽?以為你繡本王的畫像,是因為喜歡?”


    蕭容慶隨口反問了一句,他的墨瞳在燭火的照耀下是那麽的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看得雲羽莫名心悸,心跳好似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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