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場多年,能一路爬到丞相這個位子,秦北城當然不是傻子。


    天子君承安明顯是在盛怒中,今天婉婉不付出代價,這位天子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老臣知錯,既然是小孩子,也應該遵紀守法。”


    秦北城拉著婉婉跪到地上,哭著將頭磕到青石地上。


    “這一切都怪老臣,疏於管教,請皇上責罰。還請皇上看在老臣父女重聚的份上,給這孩子留條生路。老臣保證,一定會嚴加管教,絕不讓她再做錯事。”


    秦北城都服了軟,婉婉也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哭著跪到地上。


    “婉婉知錯,皇上饒命,婉婉以後再也不敢。”


    站在一旁的太子君澤,也挑袍跪到地上。


    “兒臣懇請父皇,饒婉婉妹妹一條生路。”


    殿門外。


    太監高宣。


    “皇後娘娘駕到。”


    一身華衣的皇後,拖著公主君悅一起,哭著衝進殿門,撲跪到台階下。


    “臣妾鬥膽,請皇上給婉婉留條活路,皇上開恩啊!”


    君悅也跪到她旁邊,懇請天子開恩。


    “皇上,還請皇上念其年紀,丞相大人年邁的份兒上,給孩子一個活路吧?”


    “請皇上開恩。”


    ……


    大殿內的大臣們,也有不少為婉婉求情。


    “皇上。”秦北城哭著抬起臉,“婉婉自幼走失,也是個可憐孩子,請皇上再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君承安兩手撐著椅子扶手站起身,目光威嚴地環視一眼眾人,視線落在婉婉身上。


    “婉婉,你可知錯?”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婉婉當然不想丟掉小命,一邊哭一邊主動認錯。


    “婉婉知錯,婉婉以後一定改,求皇上饒命。”


    君承安輕吸口氣,剛要開口。


    “皇上爹爹。”歲歲伸過小手,抓住君承安的衣袖,“不對。”


    君承安轉過臉,疑惑地看向身側小家夥。


    “歲歲,什麽不對?”


    “剛剛那個宋院判說得不對。”歲歲著急地晃晃君承安的胳膊,“我師父病得厲害,好幾天都不吃飯,他沒喝過粥。”


    “父皇。”君潛接過話頭,“兒臣也記得,老道長當時形容枯槁,看樣子已經好幾天沒有進食。既然老道長沒有喝過粥,那就說明宋院判剛剛所說的話是假的,他根本不是被粥毒死,這件事情肯定是另有隱情。”


    婉婉生怕君承安再起疑心,急急抬起臉。


    “皇上,是歲歲說得不對,我師父喝過粥,是我喂給他喝的,師父就喝下幾口。”


    “你說謊。”歲歲瞪著大眼睛,氣吼出聲,“那天我剛剛給師父喂完藥,你就說要去給師父采靈芝,咱們根本沒吃飯。”


    婉婉一怔:“我……”


    “你好大的膽子。”君潛厲喝聲住她,“在皇上麵前,也敢滿口胡說?”


    “皇上……”婉婉知道失言,忙著跪到地上,“婉婉那天真的熬了粥,是歲歲記錯了。”


    “皇上爹爹,是她說謊。”歲歲急急開口,“自從師父生病,都是歲歲做飯,小師姐從來沒做過。”


    “皇上。”秦北城笑著抬起臉,“這都過去一個多月的事情,隻怕小公主記錯也是有可能的。”


    “皇上,臣也可以證明。”沈懷瑾從地上站起身,“為了保護歲歲和秦王殿下,臣提前一晚上到道觀查看過地形,鍋裏並沒有做過飯的痕跡,皇上可以立刻派人快馬加鞭趕去道觀查看,為臣絕沒有撒謊。”


    為了提前布好埋伏,沈懷瑾親自去道觀查看到。


    因此,對此事也是記得很清楚。


    君潛抬起右手,向婉婉一指。


    “父皇,下毒的人就是她,歲歲的玉佩肯定也是她偷走的,她故意毒殺歲歲就是害怕自己的事情被揭穿。”


    婉婉著實地向前跪行兩步:“皇上,婉婉沒有……婉婉真的沒有……殺過師父……”


    “住口!”君承安一巴掌拍在龍案上,沉著臉打斷她的聲音,“一派謊言,漏洞百出,這麽多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要說謊嗎?一個幾歲的孩子,竟然有如此惡毒的心思,朕怎麽能饒你?!”


    “皇上饒命啊,老臣可就這麽一個女兒,求皇上給她一條活路。”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她下毒的時候,想過老道長的活路嗎,她給歲歲下毒的時候,想過歲歲的活路嗎?”杜若一臉悲憤,“臣女倒要請教丞相大人,她憑什麽可以免死罪?”


    君承安深吸口氣,寒聲下令。


    “來人,將婉婉拖出去……”


    “皇上萬萬不可。”秦北城急得跪爬兩步,衝到台階上,“求皇上,讓老臣再陪她吃頓飯,也算是讓我們父女聚上一場。”


    “是啊,皇上。”皇後也哭著抬起臉,“就算您要殺婉婉,至少也讓哥哥和她說幾句話,吃上一頓飯,盡盡父女情分吧?”


    “好,朕給你們這個機會。”君承安擺擺手,“你現在可以帶她下去,一個時辰之後必須行刑。如果誰人再敢阻止求情,便與婉婉同罪!”


    天子震怒,誰敢反駁?


    “謝皇上恩典。”


    秦北城哭著站起身,將嚇得癱軟在地的婉婉拉起來,和皇後等人一起走出殿門。


    目送眾人離開,君承安伸過手掌,輕輕在小家夥的發頂上揉了揉。


    “喬良。”


    “臣在。”


    “宋院判已死,他所說是否屬實,還有沈家被人陷害伏擊之事,朕就交給你仔細查清楚。”


    隻是一個小小的太醫院院判,怎麽能翻起這麽大的風浪?


    君承安也能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事關江山社稷的大事,他當然也不能掉以輕心。


    喬良:“臣遵旨。”


    “皇上。”沈懷瑾抬起臉,“臣還有一事相求。”


    “說。”


    “現在已經確定歲歲是我家女兒,還請皇上請此事宣告天下,為歲歲正名,也讓大家都知道婉婉是丞相之女,以免以後再有什麽誤會。”


    因為婉婉先一步認回沈家,京城裏也有不少流言。


    當爹的心疼女兒,自然不希望再有人背後說自家女兒壞話。


    “好。”君承安點點頭,“福安,著人寫一份告示,將此事宣昭天下。退朝!”


    牽著歲歲,君承安緩步走下台階。


    “沈卿、潛兒……你們也跟朕一起去禦書房。”


    站在旁邊的老虎,晃晃腦袋,跟到小家夥身後。


    君承安坐到椅子上,將小家夥抱到自己腿上,目光關切地掃完眾人,落在君潛身上。


    “大家沒有受傷吧?”


    “皇上放心吧,臣等一切平安。”沈懷瑾皺著眉,語氣深沉,“不過,這一次,格列敢對我等出手,匈奴可汗隻怕是已經蠢蠢欲動。”


    “朕也猜到了。”君承安皺起眉尖,“看來,又要辛苦沈卿了。”


    “保家衛國,本來就是臣的職責。”沈懷瑾一拱手,“臣會盡快休書西北,讓他們做好防備準備,同時加緊新兵訓練,以備不時之需。”


    知道眾人還沒有吃飯,福安主動讓小太監送來早膳。


    杜若忙著將歲歲接到懷裏,主動端過粥碗喂她。


    小家夥一夜沒睡好,這會兒早已經困得不行。


    嘴裏吃著粥,還在不住地打哈欠。


    杜若看得心疼,將粥碗放到一邊,將小家夥摟到懷裏。


    “歲歲困了就在娘親懷裏睡吧?”


    “不行。”小家夥揉揉眼睛,“歲歲還沒給師父報仇呢!”


    嘴裏說著,小家夥人已經堅持不住,靠在杜若懷裏又打一個哈欠。


    站在旁邊的福安,忙著取過一張毯子,小心地蓋到歲歲身上。


    仔細幫她把毯子掩緊,杜若起身坐到一邊,一下一下輕拍著小家夥的背。


    君潛轉過臉,掃一眼放在大殿一角計時的鍾漏。


    “福安,這一個時辰也差不多了吧?”


    福安剛要回話,一個小太監輕手輕腳走進來。


    “皇上,皇後和丞相在外麵求見。”


    “哼!”君承安冷哼,“他們還要求情。”


    “回皇上的話,不是求情。”小太監垂下臉,“婉婉已經服毒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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