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歲歲露出來的胎記,婉婉慌亂地上前一步。


    伸出兩手抓住歲歲的胳膊,用自己的手掌擋住她的胎記,臉上裝出一副愧疚後悔的樣子。


    “歲歲,小師姐真的不知道夾竹桃有毒,我不是想害你的。”


    原本在浴盆裏暖暖的泡得很舒服,突然被婉婉冰冷的小爪子抓住。


    歲歲皺起小眉毛,本能地想要抽回胳膊。


    婉婉生怕她的胎計被杜若看到,兩手用力摟住歲歲的肩膀。


    “歲歲,小師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手臂被她抓疼,歲歲用力掙紮。


    “你放手啊……我……我好疼……”


    “寧兒!”杜若伸手抓住婉婉的胳膊,將她從歲歲身上拉開,“你幹什麽?”


    生怕小家夥著涼,清荷抓過架子上的棉巾,裹到小家夥身上。


    綠荷蹲下身,護在歲歲另一側,氣惱地向婉婉轉過臉。


    “你好大的膽子,殿下讓你放手,你沒聽到嗎?”


    杜若擔心地轉過臉,視線落在歲歲身上。


    “歲歲,有沒有傷到?”


    “娘!”婉婉一把摟住杜若的腿,大聲號哭起來,“我想回家。”


    因為婉婉搗亂,杜若並沒有注意到歲歲的胎記。


    看婉婉哭鬧,她皺眉沉下臉。


    “住口,馬上向小殿下道歉。”


    “算了算了。”被婉婉吵得心煩,綠珠厭惡地皺眉,“夫人還是帶著四小姐回去吧,一會兒小殿下著涼了。”


    杜若無奈,隻好向幾人道聲歉,拉住還在哭鬧的婉婉,沉著臉走出殿門。


    “幫小殿下加點熱水。”向侍立的小宮女吩咐一句,清荷起身追到門外,“沈夫人,請留步。”


    台階下,杜若停下腳步,一臉汗顏。


    “家教不嚴,姑娘見笑。”


    哪怕是三個兒子,也不曾像婉婉這樣總愛哭鬧,杜若這個當娘的也是滿心無奈。


    “孩子還小,夫人千萬別往心裏去。”清荷一笑,“一會兒小殿下還要行拜師大禮,奴婢就不留夫人了。”


    招來一個小太監,送杜若和沈蘊禮、婉婉出門。


    清荷重新回到房內,仔細檢查一下歲歲的胳膊,環視一眼眾人。


    “以後寧兒再入宮時,不許她和殿下單獨在一起,凡是經過她手的東西,都不許給殿下吃,聽到沒有?”


    今日歲歲很幸運地躲過一劫,清荷絕不允許類似的事情再發生。


    “是!”


    眾人齊應。


    將歲歲用幹棉巾裹住,清荷小心地將她抱到床上,輕柔地擦拭著小家夥身上的水漬。


    歲歲盤著小腿坐在床上,沮喪地抿抿小嘴。


    “清荷姑姑,小師姐是想毒死歲歲嗎?”


    連蘇木都說隻是一個意外,清荷當然也不會想到,與歲歲是師姐妹的婉婉會真的害她。


    “奴婢記得書上說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殿下好好保護自己總沒有錯。”


    綠珠仔細幫小家夥擦擦小臉,抹上香膏。


    “以後凡是她給殿下吃的喝的,殿下千萬別吃別喝,誰知道她那個小髒手又亂摸過什麽。”


    盤著小腿坐到床上,歲歲認真地點點頭。


    “歲歲知道啦,以後吃東西前一定要洗手。”


    “我們小殿下最幹淨最乖。”


    幾個人一起幫她把頭發擦幹,換上幹淨的衣服,仔細打扮停當送到皇上的永泰殿。


    宮裏的司儀太監早就做好準備,不光皇後被請過來。


    上完早課的太子、君潛等幾位皇子,也被請過來一同觀禮。


    蘇木端坐客位,歲歲按照清荷的指點,認真叩首拜師,給蘇木獻上茶。


    笑嗬嗬地接過茶水,蘇木象征性地喝下一口。


    從身上取出一塊小巧的烏金牌,送到小家夥手上。


    “這個是師父給歲歲的見麵禮。”


    牌子比歲歲的小手大些,上麵掛著絲繩,下麵的邊緣參差不齊。


    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塊牌子被掰成兩半。


    君承安一怔,“這個難道就是百草堂的對牌?”


    蘇木輕輕點頭:“沒錯。”


    包括皇後在內的眾人,都是心中一驚。


    百草堂的對牌就類似於軍中虎符。


    憑著這塊對牌,歲歲可以從任何一間百草堂店鋪裏,調動銀兩、藥材。


    蘇木這個禮物,幾乎是相當於將整個百草堂都交給歲歲使用。


    君承安輕咳一聲:“蘇先生,這禮物是不是太重了?”


    “一點也不重。”歲歲小手捏著對牌,向君承安抬起抓著對牌的右手,“爹爹快看,歲歲一個手就能拿到。”


    君承安失笑。


    他說的重可不是這個重。


    蘇木注視著眼前小家夥天真的樣子,一臉慈愛。


    “歲歲是老夫的關門弟子,當然要把最好的東西給她。”


    歲歲:……


    一塊破牌子,竟然是師父最好的東西,師父一定很窮。


    從身上摸出裝著碎銀子的小荷包,歲歲拉過蘇木的手掌,將裏麵裝著的幾塊碎銀子,一股腦倒在蘇木手上。


    蘇木一怔:“歲歲,你這是幹什麽?”


    “師父不是很窮嗎,歲歲把銀子給你花。”小家夥揚起小臉,向他一笑,“以後你要是缺錢了,就朝歲歲要,皇上爹爹賞給歲歲很多很多銀子呢!”


    眾人怔了怔,齊齊笑出聲來。


    這位可是出身醫學世間的神醫蘇木,且不說蘇家在京城和江南等地的藥園。


    光是各地的百草堂藥鋪,至少也有幾百間。


    他要是窮的話,這天下還有幾個富人?


    蘇木沒有笑。


    對於別人來說,或者這隻是幾塊碎銀子。


    於他,卻是自家徒兒的一份孝心,遠比黃金萬兩更珍貴。


    老人家認真合攏手掌,將小家夥的小荷包塞到袖袋。


    “那……以後師父可就靠你了。”


    小家夥挺著小胸脯,用小手用力拍了拍。


    “師父放心吧,歲歲以後一定賺好多好多錢給師父花。”


    “皇上。”蘇木得意地轉過臉,“老夫這個徒弟孝順吧?”


    君承安輕咳一聲,“歲歲,你光管師父不管爹爹呢?”


    “歲歲的錢也給爹爹花,還有……”小家夥轉過臉,看向君潛,“神仙哥哥。”


    一向清冷的少年,聽到小家夥提到自己的名字,唇角微彎。


    “歲歲,那六哥哥呢?”被忽略的君律,一臉不高興,“你不要六哥哥啦?”


    “還有我呢?”四皇子也不甘心地追問。


    歲歲轉過小臉,看看眾人,緩緩將兩隻小拳頭握緊。


    這麽多人都要她來養,她要多多賺錢才行。


    皇後坐在旁邊,眼看著蘇木將最珍貴的百草堂對牌都給她,心下又妒又恨。


    看儀式結束,她站起身要走。


    “母後請留步。”君潛上前一步,攔住皇後,“之前父皇曾經許諾,將兒臣母妃留下的藥園,交給歲歲種藥,母後一直沒有讓人把地契送到賢明宮,不會是忘了吧?”


    被君承安封王之後,君潛坐擁一個郡的封地,當然不缺錢。


    這藥園是皇上賞賜給歲歲,小家夥不懂這些。


    他這個當哥哥的,當然要幫她想著。


    歲歲正在發愁賺錢的事,聽君潛提到藥園,頓時激動地抬起小臉。


    “神仙哥哥,以後歲歲是不是就能有地方種藥了?”


    “沒錯。”君潛向她一笑,“隻要母後把藥園交給你,你想種多少就種多少。”


    “母後。”歲歲轉過小臉,“那你快把地給歲歲,歲歲要種藥賺錢。”


    君潛故意將這些話,當著君承安的麵兒說出來,皇後當然不能說自己不願意給。


    “這幾日後宮事務繁忙,本宮一時倒忘了,回頭本宮會讓人把地契送到賢明宮的。”


    君潛沒有給她拖延的機會,轉過身向長祿一揮手。


    “長祿,你跟母後去一趟賢明宮,省得母後操勞。”


    “是。”長祿笑應。


    當著君承安的麵兒,皇後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隻好帶著長祿回到坤寧宮,將藥園地契取出來交給他。


    目送長祿拿著地契離開,皇後越想越氣,抬手將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真是豈有此理,本宮的悅兒差點被那個死丫頭害死,一個一個全寵著她。”


    “不過就是一片藥園而已,娘娘何必動氣。”


    周嬤嬤撿起地上的碎瓷片,笑著湊到皇後身側。


    “既然公主殿下這麽喜歡種藥,皇後娘娘何不順水推舟,送她出宮。”


    聽周嬤嬤話裏有話,皇後疑惑側眸:“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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