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間的談話不歡而散,陳釗神色陰沉離開小院。


    走到巷子口,他看著坐在大槐樹下發呆的秦舒窈,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秦舒窈目送著陳釗遠去,她的腦海裏一片茫然空白。


    即使她早已知道陳啟瀾心裏有摯愛的女孩,可當親耳聽到他說出“一生都隻愛她一人”時,她的心一陣陣抽搐疼痛。


    像是一記耳光打醒了她,她終於知道自己有多荒謬天真。


    這些日子,她竟然沉浸在這根本不可能屬於她的虛幻幸福中,做著荒謬可笑的美夢欺騙與麻痹自己。


    現在,她從美夢中醒來了。


    太陽西沉時,秦舒窈去白家接回小嬌,若無其事回到了家裏。


    房間裏一片昏暗,還有滿地的玻璃碎片與茶葉渣子,陳啟瀾背對著門躺在床上,聽到腳步聲,他動了動身體。


    “窈窈!”


    他的聲音嘶啞疲倦,帶著讓人心疼的脆弱。


    某個瞬間,秦舒窈想上前安撫擁抱他,可最終她扭頭離開,片刻端著一杯溫水走到床邊。


    “喝點水吧!”


    陳啟瀾很是順從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張開雙臂就想去擁抱秦舒窈,想將臉埋進她懷裏尋找避風的港灣。


    可秦舒窈卻拿著水杯轉身,靈活躲開了他的擁抱。


    她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朝他微笑。


    “晚飯想吃什麽?”


    陳啟瀾的手還僵在半空,他看著她與往常一樣溫柔的笑臉,心裏有點道不明的慌亂。


    “麵條吧,我想吃你做的麵!”


    終於,他一臉倦容開口。


    秦舒窈笑著答了聲好,施施然轉身走了。


    晚飯是陳啟瀾喜歡吃的手擀麵,秦舒窈還用中午剩下的肉做了臊子,拌在麵條裏格外香。


    吃過晚飯收拾妥當,虎子領著妹妹回屋休息,秦舒窈則打了熱水在屋裏擦澡。


    等秦舒窈擦洗完打開臥室門,陳啟瀾打算像之前那樣就著她用過的水對付一下,卻被秦舒窈攔了下來。


    “水髒了,我再去給你燒一桶!”


    陳啟瀾想說沒關係,反正他天天一身臭汗更髒更臭,可不等他開口,秦舒窈已經將桶裏的水倒掉了。


    洗漱完上了床,秦舒窈身上散發著香胰子的味道,讓陳啟瀾有些心神蕩漾。


    他有點不安分了,手攬上秦舒窈的腰就要去解扣子。


    若是以往,秦舒窈必定抓住他的手反抗,拳打腳踢讓他滾蛋。


    他便越發來勁兒,將掙紮的女人摟在懷裏一番輕薄占盡便宜,但他們始終沒有真正越過那條線。


    陳啟瀾知道秦舒窈心裏沒做好準備,他願意等著她,等她心甘情願將自己奉獻給他。


    可今晚,秦舒窈竟然沒有掙紮反抗。


    她安靜躺在床上,任由他的手扯開扣子,任由那瑩白如雪的肌膚一寸寸暴露在他視線裏。


    陳啟瀾心頭一喜,像是伺機多時終於等到獵物的猛獸,發了瘋撲過去,緊緊將秦舒窈抱在懷裏。


    他摟她,親她,一寸寸探索著她的秘密,秦舒窈都很乖,乖到讓陳啟瀾心裏有點說不清楚的緊張。


    停下了動作,他氣喘籲籲將臉埋在秦舒窈懷裏,卻發現激動興奮無法控製的人隻有他自己。


    他那樣孟浪與狂放,秦舒窈的情緒竟然沒有任何起伏,全然不像那一晚在她閨房裏的主動熱烈。


    “怎麽了?生氣了嗎?因為他的冒昧打擾?”


    陳啟瀾小心翼翼問道。


    許久,秦舒窈推開了他,答道:“你不想繼續了嗎?那就睡吧!”


    她抽身離開,蜷縮在床的另一邊安靜睡著,離他很遠很遠……


    接下來的日子依然平靜,陳釗第二天清早就離開了小鎮,沒有為難任何人,陳啟瀾也沒有去送別。


    而秦舒窈沒時間去悲秋憫懷,因為端午節這天傍晚,小鎮來了個不速之客。


    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秦舒窈視線裏時,她因為過於震驚而打翻了菜籃子。


    那,那,那是張靈芝!


    是了,上一世的今天,就是張靈芝嫁給陳啟瀾隨軍來小鎮的日子!


    可這一世嫁給陳啟瀾的人是她,張靈芝更是因為瘋瘋癲癲被新任村長馬闖英關了起來,按理來說不可能再出現在這裏的!


    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秦舒窈收拾好菜籃子跟上去,一直跟到招待所門口。


    隻見張靈芝挽上一個男人的手臂,有說有笑進了部隊招待所。


    秦舒窈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


    回了家,陳啟瀾已經在廚房裏燒火做飯了。


    “啟瀾。”


    秦舒窈從菜籃子裏拿出買來的豆腐,一邊切塊一邊斟酌著開口。


    “你還記得張靈芝嗎?就張保根的妹妹,那個攔在車前胡言亂語的女人。”


    雖然秦舒窈心裏有了芥蒂,但她沒有極端到與陳啟瀾形同陌路。


    相反,她現在通透豁達溫柔懂事,外人眼中的她簡直就是完美妻子的典範,讓陳啟瀾在戰友麵前賺足了麵子。


    隻是到了床上,她再也沒了懷春少女的嬌羞靈動,她乖巧到……像是一尊沒有生機的傀儡娃娃。


    陳啟瀾反而不敢像之前那樣對秦舒窈動手動腳了。


    此時聽到秦舒窈的話,正在燒火的陳啟瀾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


    “我想起這個人了,怎麽好端端提起她呢?”


    秦舒窈停下切菜的動作,沉聲說道:“我剛才看到她了!”


    夫妻說話間,虎子放學回來了。


    他扔下書包就往外跑,卻被陳啟瀾抓住了衣領。


    “準備吃飯了,你還要去哪裏野?”


    虎子還沒開口說話,隻見白成林的小腦袋探進來,笑嘻嘻叫了聲“陳叔叔”。


    白成林和邱仁虎同學打出了深厚的友誼,短短幾天裏,二人已經成為最好的朋友。


    “鐵柱叔叔休假回來了,他正在招待所門口發喜糖呢,我和虎子去搶喜糖!”


    陳啟瀾鬆了手,虎子和白成林一起拉著妹妹小嬌,飛奔出門去搶喜糖了。


    “誰是鐵柱啊?”


    秦舒窈走到廚房門口問道,眼神晦暗不明。


    招待所門口……不就是張靈芝的落腳處嗎?


    部隊這麽多人,陳啟瀾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來白成林口中的“鐵柱叔叔”是什麽人物。


    看著秦舒窈一臉好奇的模樣,他索性扯下她腰間的圍裙,抓了她的手往外走。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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