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窈進屋隨便找了張床便倒頭大睡。


    她真的很累,沒精力為不相幹的人和事悲秋憫懷。


    夢裏,她又回到了上一世。


    她一條腿斷了,被扔在張家後院的柴房裏,張潤生又來占她便宜,她拚死反抗,撿起一根棍子擊中了老畜生的後背。


    張潤生疼得嗷嗷叫,何翠蓮聞聲趕來,抄起鐵鍬就往她身上掄。


    鐵鍬打在身上真的好痛好痛。


    她忍不住哭喊,叫著“陳啟瀾救我”。


    下一刻,陳啟瀾便從天而降了。


    可他不是一個人,他牽著耿颯的手,站在奄奄一息的她麵前,居高臨下看著。


    “啟瀾,這個女人好可憐呐,咱們救救她吧!”


    耿颯依偎在陳啟瀾懷裏,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


    “好,都聽媳婦兒的!”


    陳啟瀾對耿颯百依百順,走到她身邊扔給她一點錢。


    “我已經幫你報警了,會有警察來解救你的!”


    說罷,他攬著耿颯的腰轉身離去,他們那麽親密,與她無關。


    那一刻,秦舒窈竟不受控製的悲慟痛哭。


    “窈窈!窈窈!”


    耳邊忽然傳來男人急切擔憂的聲音,有人在晃著她的肩膀,夢境開始扭曲分裂,忽然就從眼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焦急的陳啟瀾。


    “窈窈,做噩夢了嗎?怎麽一直在哭?”


    看到秦舒窈睜開眼睛,陳啟瀾鬆了一口氣,他坐上床將她抱起來摟在懷裏,抬手擦去她額頭的冷汗。


    秦舒窈依然沉浸在夢境的悲痛絕望中,眼淚依然落個不停。


    她眼神渙散神情恍惚,嘴巴翕動著,聽不清在說著什麽。


    “老七,弟妹要緊嗎?要不要我去找軍醫過來瞧瞧?”


    外麵傳來男人的聲音,帶著一點南方口音,咬字不真。


    陳啟瀾沒有回答,他俯身吻了吻秦舒窈的臉,溫聲說道:“窈窈,快醒醒,家裏有客人呢!”


    終於,秦舒窈渙散的意識聚攏到一起,但她依然分不清楚這是夢還是現實。


    手摸索著想要掐自己的大腿,想要分辨真假。


    可不管如何用力,大腿都感受不到疼,秦舒窈絕望至極。


    “嘶,媳婦兒別掐了!”


    耳邊傳來陳啟瀾的痛呼,隨即,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再掐下去,我的腿就要廢了!”


    聽到這話,秦舒窈愣住了。


    陳啟瀾在她臉上輕輕拍了幾下,不疼,帶著愛憐與寵溺。


    “快起來吧,小懶蟲!”


    這下秦舒窈終於清醒了,她“呼啦”一下坐起身來,卻因為太急而一頭撞上了孟戰京的胸膛。


    鼻子好痛!


    捂著被撞疼的鼻子,秦舒窈的眼淚差點冒出來。


    這男人是鐵打的嗎?怎麽渾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


    疼痛感促使她恢複了理智,夢裏的場景曆曆在目,秦舒窈的心一陣陣收縮刺痛。


    “對不起!”


    她看著陳啟瀾說道:“之前,我不該和你發脾氣,不該說你惡心虛偽擅長演戲,我……我錯了!”


    自己真是掂不清斤兩呐,她有什麽資格與陳啟瀾發脾氣鬧情緒?


    如果不是陳啟瀾,奶奶活不了,爺爺也時日無多,她更是拖著斷腿在張家後院做奴隸了!


    別說陳啟瀾與耿颯隻是曾經愛過,就算是他們以後還藕斷絲連牽扯不清生兒育女,以她的立場也沒資格指責半句。


    她是個什麽東西呢?她不配!


    她巨大的反差讓陳啟瀾很緊張,他差點給秦舒窈跪下了。


    不是,媳婦兒你一覺醒來怎麽這樣了呢?


    你別給我道歉,我現在有點怕!


    正準備說話,外麵又傳來一個東北男人的口音。


    “幹哈呢老七?”


    陳啟瀾抬手替秦舒窈整理好頭發,溫聲說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孩子的事,我該提前給你解釋清楚的。”


    他先下了床,隨即蹲下身來親手替她穿好鞋襪。


    “走吧,孩子我已經帶來了!”


    聽到陳啟瀾將他和耿颯的孩子帶過來,秦舒窈壓下心底的苦澀,懂事笑著點了點頭。


    “好,我一定會視如己出的!”


    陳啟瀾腳步一頓,糟糕,媳婦兒好像又誤會了什麽!


    客廳裏沒什麽家具,七八個壯漢委屈巴巴坐在各自帶來的小馬紮上。


    看到陳啟瀾牽著媳婦兒出來,男人們忙起身。


    “弟妹好!”


    “嫂子好!”


    ……


    秦舒窈忙頷首打招呼,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我是陳啟瀾的妻子,你們叫我小秦就行!”


    為首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爽快說道:“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往後就管你叫小秦!”


    陳啟瀾也給秦舒窈介紹了屋子裏的幾個壯漢。


    這幾人是偵察三營的正副連長和連指導員。


    偵察三營一共三個連,各連配備一名正連長和一名副連長,還有連指導員,因此算上身為七連連長的陳啟瀾,在場一共九人。


    “他們的名字你也不用刻意記住,以後來往多了,自然就認識了!”


    陳啟瀾攬著秦舒窈的腰說道,占有欲十足。


    “行了,別摟著你老婆了,欺負我們哥們兒幾個都沒老婆唄!”


    八連連長就是那位絡腮胡男人,叫胡江南,正兒八經的東北人。


    胡江南笑著補充道:“我家在鬆花江南岸,所以取名叫胡江南,哎,可不是蘇州揚州的江南!”


    “行了,今天來老七這邊不是為了研究你的名字出處,是有大事要交代清楚!”


    一名戴著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男人站了起來。


    這人是七連指導員劉連成。


    他扶了扶鏡框,看著秦舒窈說道:“孩子的事,得給小秦解釋清楚,不能破壞了人家夫妻的感情啊!”


    秦舒窈一臉茫然。


    她知道戰友情的深厚,卻沒想到這些戰友連陳啟瀾的家事都要操心。


    “窈窈,你睡著之後我出去了一趟,找到今天那幾個婦女問了話。”


    陳啟瀾認真說道:“所以你生氣發火甚至罵我惡心都在情理之中,如果是我,我可能比你更極端。”


    秦舒窈別過臉沒有看陳啟瀾的眼睛。


    “我都說了,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陳啟瀾打斷秦舒窈的話大聲說道:“你是我老婆,誰也不能欺負你,包括我自己都不能讓你受委屈!”


    “我和耿颯的事稍後解釋,我們先來聊那幾個婦女口中所謂的孩子……”


    隻見七連指導員扭頭去了北麵的小屋,片刻領出來兩個小孩。


    一男一女,男孩大概七八歲,女孩隻有四五歲。


    兩個孩子牽著劉文成的手,怯怯躲在他身後。


    “小嬌,你管他叫什麽!”


    胡江南抱起其中的小女孩,指著陳啟瀾說道。


    被稱作小嬌的女孩軟軟開口。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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