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芷同皇上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故而這次會麵也算是愉快的結束了。


    皇上稱自己念及舊情,又心疼溫家忠烈和她的未來,還賞賜了一些珠寶首飾。


    溫清芷上了馬車,同蕭逸說:“蕭哥哥,我要回侯府。”


    “好。”


    皇上下的旨意同他們一起出宮,溫清芷自然要回侯府接旨。


    路上,馬車顛簸不斷,溫清芷隻覺全身都如同快要散架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穩,蕭逸的聲音從側麵傳來,“阿芷,到了。”


    一路上,蕭逸的心都不曾安穩。


    他的思緒都是亂的,將這麽多年,有關溫清芷和溫家的事兒想了個透徹。


    這麽多年…他是否錯過了什麽?


    溫清芷從馬車中出來,落地的那一刹,蕭逸想伸手相扶。手還沒伸出去,便縮了回來。


    鎮國侯府門前站了許多人,有京中百姓,也有氏族奴才。


    看樣子,是來看熱鬧的。


    溫清芷一下馬車,眾人便指指點點,聲音嘈雜,百口百話。


    “聽說溫家姑娘婚前失貞,被人擄走了的。”


    “那袁家還會要她嗎?”


    “可憐見兒的,溫家就剩下溫小姐一人了,究竟是誰啊,這麽爛心肝兒!”


    ……


    “閑言碎語,你莫要往心裏去。”


    蕭逸怕她聽了難受,差人將看熱鬧的人遣散。


    心裏去?


    她連心都沒有,怎麽會往裏麵去呢?


    瞧著小心翼翼的蕭逸,溫清芷隻覺得好笑。


    這人明明很關心‘自己’,卻處處要避嫌,就連喊自己‘阿芷’的時候,都隻敢小聲。


    她走到門口,大門依然緊閉,蕭逸的下屬上前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門才從裏麵打開。


    開門的漢子一手抓著脊背,一手剔牙,摳出來一坨菜,彈了出去。


    溫清芷尋思了幾秒,知道這是他家的門房,張六,是張嬤嬤家的親戚。


    平日裏也是最瞧不起溫清芷,甚至幾次都想欺\/辱她的那個。


    “你還有臉回來?一晚上不見人影,跟哪個野漢子鬼混去了?”


    他打量著溫清芷,小巧的臉蛋,是他日思夜想,夢中頻繁出現的模樣。


    “放肆!”


    蕭逸怒斥,“大膽刁奴,你什麽身份,同溫家嫡女這般言語?”


    他袖子裏緊握的拳頭,似乎隨時都能落到眼前人臉上。


    那人定睛看著蕭逸,昏沉的目光逐漸變得清醒,急忙跑過來跪倒蕭逸麵前,“小的見過府尹大人!”


    “滾!”


    蕭逸心中怒氣騰升,這個奴才,見到自己都知道卑躬屈膝,見到溫清芷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他這兩年公務繁忙,加上溫清芷定親,鮮少來往,沒想到她過的是這種日子!


    溫清芷沒說什麽,進府後就看著那些奴才一一湧出,給蕭逸行禮。


    “姑娘!”


    一個十三四歲,穿著淡灰色衣裳梳著雙髻的小丫鬟跑出來,一下子撲到她身上,“嗚嗚,姑娘您終於回來了!”


    小丫鬟抬起頭,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眼睛紅腫,抽泣著,“嗚嗚,是奴婢不好,奴婢沒看好您!”


    她記得,這小丫鬟叫\/春雨,是她娘留給她的貼身丫鬟。


    乖巧、聽話、肯吃苦,對她忠心耿耿。


    在誰都瞧不起溫清芷的侯府,春雨是唯一將她當小姐看的人。


    正因如此,她不受旁人待見,過的跟溫清芷一樣慘。


    她這一撞,差點將溫清芷撞個跟頭,好在被蕭逸從身後扶住,才沒摔。


    “你家姑娘受了傷,禁不住你這麽撞。”


    聞言,春雨抬頭,赫然偏見溫清芷額頭上駭人的傷疤,“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了。


    “姑娘,嗚嗚姑娘你怎麽傷這麽厲害?疼不疼?奴婢、奴婢這就去給您請大夫!”


    她轉身要跑去找大夫,被溫清芷攔下。


    她頭疼的厲害,需要好好休息。


    “蕭大人差人看過了,沒有大礙。我很累,帶我去休息。”


    她又回頭看向蕭逸,“瀟哥哥,府裏的情況你都看見了。我想跟你借兩個人,幫我看門。”


    “好。”


    蕭逸答應,抬手召人上前,“這二人是我得力下屬,韓爍、韓言。”


    “你二人暫且在侯府,聽從溫姑娘差遣。”


    “是!”


    “見過溫姑娘!”


    溫清芷‘嗯’了一聲,“春雨,扶我回去休息。”


    她很暈,就怕下一秒整個人昏死過去。


    “是、是!”


    春雨扶著她往她的小院走去,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二人,躊躇起來,“姑娘,外男入院…不好……”


    “無妨。”


    溫清芷搖搖晃晃地走著,到了自己破敗的小院兒,進屋上床的那一刹,溫清芷整個人放鬆下來,躺床上昏睡過去。


    破敗的院落窗戶紙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眼下深秋,院子裏的楓葉紅透了,落在地上跟血一樣。


    “侯府是落魄了嗎?”


    韓言突然開口。


    “啊?”


    春雨嚇了一跳,對上韓言漆黑的眸子。


    她猶豫再三,嘴唇都被咬破了,也沒擠出來半個字。


    “你別咬了,再咬就爛了。”


    韓言今年才十八歲,性子活躍,跟他哥韓爍冷冰冰的性子完全不一樣。


    他好動、愛玩。


    被韓言提醒,春雨瞬間紅透了臉,說話都磕磕絆絆,“不、不是的!”


    “侯府沒、沒落魄!”


    是,沒落魄,隻是她家姑娘是哥傻子,家裏都是張嬤嬤做主。


    就連姑娘先前住的院子也被張嬤嬤搶了去,給了姑娘一個犄角旮旯度日。


    可這話,她不敢說,有不能說。


    眼前人…不知是否可信,萬一是跟張嬤嬤一夥兒的怎麽辦?


    她吃過的虧夠多了,不能再吃……


    “沒落魄,你家姑娘住這種破院子?”


    韓言指著碎掉的窗戶紙,“我跟我哥住的都比你家姑娘強。”


    “韓言!”


    韓爍嗬斥一聲,“別多嘴。”


    韓言‘哦’了一聲,暗搓搓退回到韓爍身旁,乖乖守好。


    幾人在門口一直站到晚上,屋裏都沒傳來什麽動靜。


    春雨擔心溫清芷,進屋瞧了幾次,甚至還探了鼻息,發現她呼吸平穩後才退出去。


    溫清芷這一覺睡到後半夜,她醒了,沒驚動外麵的人,打開【牡丹煞】換完藥出來,喊了春雨進來吩咐道,“將府裏所有人都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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