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門大戶,一個隔了幾輩寄住的表姑娘什麽規格?也就比通房侍妾好上那麽一點點。


    因此除了幾身尋常衣裳,普通的生活用品,何杳娘的院子頓時空落落的。


    這事自然鬧到了老夫人那裏,紀初禾隻一句為了大姑娘的親事,這個委屈就隻能何杳娘自己吞下去了。


    “大姑娘親自去了那邊安撫!送去了不少的衣裳首飾。”


    攬月閣裏,春禾一邊理著手裏的絲線,一邊同紀初禾稟報著近日侯府的事情。


    自從一個月前,夫人就派她盯著府裏各處。


    還別說,發現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呢。


    “嗯!”


    紀初禾淡淡的點點頭,早就猜到了,到底是生了四個孩子的。老太太不可能叫她苦哈哈的過日子。


    “夫人在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崔世安的聲音。


    紀初禾頓時蹙起了眉頭。


    這個時間,崔世安怎麽過來呢,但不管什麽原因都阻擋不了,紀初禾對崔世安的厭惡。


    “說我休息了。”紀初禾不想見他。


    “是!”春禾應下,可轉身就碰上剛進門的崔世安,忙福身行禮。


    “夫人在忙啊!”


    崔世安越過春禾,正好看見繡帕子的紀初禾。


    “世子爺這會子怎的來了?”


    紀初禾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厭惡,輕聲詢問道。


    “這些日子辛苦夫人了,我來瞧瞧夫人。”


    崔世安走到紀初禾對麵坐下,一抬頭便瞧見一張美人麵,烏黑的長發用一隻翡翠簪子挽起,朦朧的燭光映照在側臉上,眉似遠山,略施粉黛,恰到好處地凸顯了她的美麗。


    一雙翦水秋瞳明亮而深邃,望向他時仿佛能看穿他一般,讓他不由得有些心虛。


    “咳咳!”


    崔世安迎著風雪進來,身上帶著寒氣,紀初禾一陣咳嗽,心下對崔世安更是不喜了。


    “吃了常大夫的藥,隻要不吃著冷風,便無大礙。”


    紀初禾不鹹不淡,崔世安卻是一臉的尷尬。


    “哦,對了,杳娘雖說是遠親,但到底是在侯府長大的,如侯府的親姑娘一般,還要勞煩夫人多照拂一二。”


    此話一出,紀初禾柳眉微挑,她就說呢,原來是為了何杳娘而來的。


    “是!”


    紀初禾懶得與他掰扯,點頭應下,隨後便不再理會崔世安,崔世安幹坐一會,心裏也來了氣,他坐這也有會子了,可紀初禾卻是一個好臉色都沒給他,他堂堂侯府世子,何時需要看一個女人的臉色了。


    當即便甩袖離開,對此紀初禾瞧都沒瞧一眼,隻說到:“派人去莊子上將絳紫接回來”


    崔世安的人事丫頭,既然有喜事,大家夥一起熱鬧熱鬧。


    臨近年關,無論是官員還是商販走卒,都想在年前大賺一筆,古往今來,向來如此。


    這侯府的奴才亦是如此。


    “砰!”


    紀初禾將手裏的賬本狠狠摔張管事麵前,張管事隻是微微蹙起眉頭。


    “自今日起,春禾接替張管事。”


    “夫人這是何意!”


    張管事不悅的看向紀初禾。他自小就在侯府長大,侯府的產業也一直是他在打理,如今叫他交出權利來,張管事自是不願意的。


    “張管事是覺得我看不懂賬本,還是覺得我如那些千金小姐一般,不分五穀。”


    紀初禾上一世做了整整二十年的侯府主母,眼神老辣,心思細膩。


    “菽二十文錢一斤,米五十文錢一斤,稷一百文錢一斤,十一月酒鋪采購了兩千斤菽共計四十兩白銀,糧油鋪子采購大米兩千斤共計一百兩白銀,稷兩千斤,共計二百兩白銀。”


    紀初禾每念一項,張管事臉色難看一分。


    同樣的紀初禾臉色也不好,她就算不去街上詢價,那也知道,大米不可能采購價是五十文錢一斤。(古代一文錢等於現代的0.2元)


    就算有,那普通人也吃不起。


    “我可冤枉了張管事?”


    紀初禾揉了揉眉心。


    她入侯府七年,侯夫人不擅長管理,自進侯府起,中饋便捏在手裏。


    侯府是草根起勢的,到崔世安這才第三代,家業也就那三瓜兩棗,管事的是老太太的人,因此紀初禾也不多問。


    可如今這糧油,酒鋪皆是她的產業,她竟不知道張管事竟什麽時候手都伸到她的嫁妝上來了。


    “夫人有所不知,臨近年關,處處都漲價,往年也是一樣的。”


    張管事麵不改色,他料定紀初禾不敢將他怎麽樣?


    “往年是不是如此,春禾過兩日會給我答複,張管事年紀也不小了,回去歇著吧!”


    紀初禾懶得與這老東西掰扯,當即趕人。


    “夫人如此,隻怕是寒了府上老人的心。”


    張管事不死心,可卻被秋月月春禾架著拉出去了。


    這事自然瞞不過老太太那邊,畢竟張管事是何媽媽的親兒子,當天晚上便差人來請紀初禾。


    “保不定張管事所做之事是老太太授意的。”


    春禾攏緊紀初禾身上的鬥篷,小聲說道。


    “嗯!”紀初禾勾勾唇角,不用猜,一定是,老太太早年是個什麽都不懂得村婦,臨到老了卻虛榮起來了,要吃好的,用好的。


    在紀初禾重生回來後,就不在往老太太那裏送山珍海味,綾羅綢緞,老太太過習慣了奢靡的生活,粗茶淡飯自然不習慣,更何況還有崔瑗和何杳娘要貼補。


    到了壽安堂,天已經黑了,崔景溪與老太太坐一起。


    張管事低垂個頭再一邊站著。


    “給老夫人請安。”


    紀初禾走上前福了福身。


    “母親!”


    崔景溪忙起身也給紀初禾福了福身,紀初禾不起身,崔景溪便一直據著禮。


    “坐吧!”


    老太太心疼曾孫女,雖不開心,但還是叫紀初禾坐了下來。


    “溪姐兒也別據著禮了。”


    紀初禾勾唇一笑。


    “聽說你將管事的換成你的人了?”


    老太也不拐彎抹角,一開口便是質問。


    “張管事年事已高,老眼昏花,孫媳瞧著賬都算不清了,便叫春禾去接手。”


    紀初禾也不給麵子,既然不要臉了,那麽她也不在乎。


    “胡說,德全如今也才四十有二,怎會老眼昏花。”何媽媽不高興了,世子夫人怎麽能這麽說他兒子。


    “哦,既然不老眼昏花,那麽不如咱們請賬房先生算算這賬本。”


    紀初禾挑眉,春禾適時的拿出賬本。


    “到時候差的銀子,還請張管家補上,若是補不上,那我隻能報官了。”


    既然他們敢開口,那麽紀初禾就叫他們將吃進去的全部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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