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霧目送顧婉月離開,沈四哥則護著妹妹進家裏,不由說道:“這謝昀當初想拉永安侯府下水,中途放棄,如今似乎又對顧二姑娘起了心思,也不知這小子心裏打的什麽主意?”


    妹妹對他透露過謝昀的一些過往,這讓沈四哥越發了解謝昀很多事情的動機,隻是他如今不明白,以前謝昀放棄了永安侯府這個權貴,怎麽如今又要和已經為人妻的顧婉月有牽扯?


    這若是宣揚了出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等婚事結束,我便讓婉月跟我一塊兒住,我就不信謝昀還會有機會靠近?”沈清霧自認對付謝昀還是有一手的。


    而謝昀肯定也是忌憚她。


    畢竟她非常清楚那廝的過去,輕易不敢亂來。


    顧婉月回知府衙門的路上,突然對向一頭毛驢飛奔而來,把顧婉月的馬車給驚了,服馬受了刺激,開始四處亂竄,馬車裏的顧婉月和婢女被撞的七零八落,驚嚇連連,直到一個人出現,製服住了服馬,一路將馬車趕去了知府衙門側門。


    到了地方,顧婉月一掀簾子才知道竟然是謝昀。


    “你……”顧婉月有些無措。


    “剛好來尋你兄長說點事。”謝昀也沒有多逗留,下了馬車就走了。


    顧婉月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


    一切都太遲了。


    若是當年,他願意為她堅持,她又何嚐會輕易妥協嫁去江家?


    顧婉月想,她也會像幼梨那樣勇敢地為自己活一次。


    可惜,沒有如果。


    從一開始,就隻是利用。


    沈清霧和顧玉衡婚禮那天,一切順利。


    沈家嫁女,知府大人娶妻,鑼鼓喧天,全城矚目。


    那一擔擔的嫁妝,一百二十八擔箱籠,堪稱豪華,就算京中高門世家嫁女兒,也絲毫不輸。


    沈老爺就是要給那些人瞧瞧,他沈昌業嫁女兒的壕氣。


    沈清霧被八抬大轎抬進了知府衙門後宅,可以說是全城矚目。


    曾經那些唱衰沈清霧婚事的人,在這一刻紛紛打臉。


    這天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從知府衙門出發,又熱熱鬧鬧接了親,鑼鼓喧天接了新娘回新房。


    沈夫人哭得呀,雖然是大喜日子,可就是忍不住哭。


    沈老爺看著女兒出閣,自然也是感慨萬千。


    他們當爹娘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的,既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又希望女兒能長長久久承歡膝下,不受生活苦楚。


    安安和悠悠被舅舅們抱著,悠悠看娘穿大紅嫁衣,就一直黏著娘,一看娘被簇擁著進了花轎,她也想上去,結果被四舅舅逮住了,悠悠爆哭。


    她也想上漂亮的花轎。


    身邊親朋友看孩子哭成這樣怪可憐的,娘出嫁了,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要她喲?


    事實是他們多慮了。


    今天顧家那邊來了不少親戚,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這才想把孩子留在沈家兩天,反正等婚禮結束,沈清霧就帶著顧玉衡回家住了。


    沈清霧進門是很順利的,跨了火盆,在喜婆和丫鬟的攙扶下進入了禮堂,隨即和新郎各執紅綢一端,在賓客們的矚目下拜天地。


    蓋頭下,沈清霧瞥見世子喜服袖子露出的骨節分明的手,以及袍擺下的紅色長靴。


    都好些日子沒見他了。


    沈清霧跟著儐相的口令,進行著儀式,拜了天地和高堂後就被送去了洞房,坐在新房裏等。


    鳳冠實在太沉了,沈清霧正脖子酸時,新郎走了進來,用秤杆挑起新娘的蓋頭,蓋頭下的小娘子,今日的裝扮精致得不像樣,仿若遠山芙蓉,海棠醉日,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顧玉衡笑盈盈看著她,“累不累?”


    “累!”沈清霧一早就被喊起來梳妝打扮,一直到這個點,又困又乏,以前見別的新嫁娘隻覺得好喜慶好羨慕,如今輪到自己,才覺得當新娘子不容易。


    顧玉衡貼心地幫她將沉重的金鳳冠取下,小心放置在一旁,沈清霧自己取下了耳飾和一手的金玉鐲子。


    顧婉月帶著人送來了吃食,讓沈清霧先吃著墊墊肚子,顧玉衡端起麵條喂她吃一些,顧婉月在一旁看得好生羨慕。


    回想自己洞房花燭時,實在不堪回首。


    此時沈清霧在顧婉月眼裏,實在算得上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因著是在異地辦的酒席,其實來的賓客並不多,但也算熱鬧,其中就有不少顧玉衡在當地的同僚,這不,顧玉風已經在外喊顧玉衡喝酒了。


    “你去吧,婉月陪我呢。”揭了蓋頭,取下金鳳冠的沈清霧,此時一身輕鬆,打算吃點東西,再好好洗漱洗漱。


    顧玉衡就去了。


    顧婉月留在新房陪她,沈清霧問道:“那謝昀是來此喝酒了嗎?”


    “嗯,好像是在前頭吃酒。”


    “聽聞昨日你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意外,是謝昀幫了你?”


    顧婉月點頭,“你如何知曉的?”


    “我家裏的婆子在街上采買,剛好看見。”沈清霧吃著麵條說道,“他這都兩次救你了吧?”


    顧婉月點頭,“其實在上京城時偶然也有交集。”


    “嗯?”沈清霧奇怪地看著她。


    顧婉月沒有多說下去,“我讓人給你送熱水來,你好好洗洗,解解乏。”


    “好。”沈清霧隻覺得顧婉月這是跟謝昀剪不斷理還亂啊!


    不過謝昀究竟想幹嘛!


    故意為之?


    這個可能性很大。


    沈清霧憂心忡忡起來。


    謝昀身世複雜,一旦讓顧婉月卷入其中,將來世子必然難以獨善其身。


    愁人。


    發愁歸發愁,她去泡了個澡。


    也不知道安安悠悠怎麽樣了?若不是今日賓客多,她就帶他們過來了。


    不過要是帶過來,安安悠悠,尤其是悠悠,一定會纏著跟她一起睡。


    小丫頭晚上一抱著她就不撒手的,要睡沉了才能分開。


    她對安安獨立睡覺還是挺放心的,但悠悠還是不行,睡覺一定要有人陪著。


    正想著,新房的門被推開,顧玉衡走了進來,身上帶著幾分酒氣,一來就解開喜服,一路進了淨室,等沈清霧見到他時,這廝已經寸縷未著了,還直接進了浴桶。


    浴桶裏的水立刻滿溢了出去,沈清霧嚷嚷,“誒誒誒,太小了,不夠,我出去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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