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怪獸布拉克霍爾被消滅的一周後——


    夜黑風高,雲遮月影。


    上海市某城區——


    一位酩酊大醉的中年男子癱坐在路燈下的街道邊,身上的西裝早已是衣冠不整,手裏的公文包被隨意地丟棄在腳邊。


    另一隻手抓著被薅得亂糟糟的頭發,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無比醺紅。


    “憑什麽?”


    中年男子搖頭晃腦,他的臉上充斥著厭惡的神情,不停的往嘴裏灌著渾渾噩噩的烈酒。


    “憑什麽選他,就因為他是副市長的侄子?”


    “憑什麽……”


    中年男子搖搖頭,自嘲地苦笑一聲。


    麵對車貸房貸,以及自己危在旦夕的兒子,微薄的工資讓他在這個城市生活得異常困難,生活的壓力被迫讓這個正值四十頂天立地的男人暗地垂下了頭顱。


    他本可以靠著自己完美的方案決策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職員進一步晉升成為公司裏的經理,得到更多的高薪和賞識。


    但因為自己提出的完美方案遭到了公司裏一些人群的嫉妒。


    而其中一個,便是當今副市長的侄子。他也提出了決策方案,但因為沒有中年男子方案所設計的那樣完美,因此在競選經理上慘遭淘汰。


    他不滿中年男子的業績,暗地裏憑靠著自己強硬的政治關係手段,硬生生將剛剛上任經理不久的中年男子搞下了台。


    中年男子也深知是何人作的妖,但別人後台強硬,哪怕道理站在他這裏,也沒人會為他討回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公道。


    如今工作的丟失壓斷了中年男子身後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恍若失魂的流落在街頭,周遭的路人沒有一人理會這個失落的中年人,甚至連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帶了一種奇異的眼神。


    中年男子哭著笑著,他的笑容逐漸變得張狂無狀,似瘋似顛,布滿血絲的眼神裏透露著無窮的惡意。


    “哈哈哈……”


    “為什麽!”


    “憑什麽!”


    “…哈哈哈……”


    周遭的路人以為他是一個瘋子,於是開始遠離他,有些繞道而行,有些幹脆直接不從這裏走了。


    很快,偌大的街道,隻剩下這個落魄的男子癲狂地坐在路邊。


    他的精神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會發生不可言喻的爆炸……


    一縷冷風吹過,中年男子絕望地靠在街角,他沒有臉麵回家……陪伴他的,隻是照亮他的路燈和城市裏呼嘯而過的冷風。


    呼呼——


    冷風呼嘯地刮著中年男子木訥的臉龐。


    不一會兒,陰暗的天空竟是降下了淅淅瀝瀝的毛雨,燈光照著雨水的輪廓,好似隆冬下的雪。


    恍惚間,一道黑影閃過中年男子的身前,接著便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不甘心嗎?”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抬起失落的腦袋緩緩看向了停在身前的黑影。


    這是一個身穿鬥篷黑袍的男子,黑布將他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了一雙狹長的眼睛。然而他的渾身卻散發出了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就好像是……黑夜裏的死神。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狐疑的目光掃在了黑袍男身上,心想:哪有人大晚上玩cos的,還穿得這麽奇怪。


    中年男子心情低落,沒有理會眼前這個奇怪的cos男,自顧將腦袋垂下。


    然而黑袍男下一秒說出的話,仿佛黑暗裏蔓延出的光芒,不偏不倚地照在了他的身上。


    “想要奪回你失去的一切嗎?”


    “想要報複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嗎?”


    “吾將賜予你超凡的力量,實現你的全部願望……”


    話音剛落,黑袍男抬起手,隻見從袍袖下緩緩伸出了一隻不屬於地球人的怪異手臂,他的掌心中泛著一團翻滾的血霧,徑直伸向中年男子。


    看見那團朝他卷來的血霧,中年男子麵露恐懼,雙腳仿佛中了魔法一般動彈不得,他的眼眸恍若銅鈴,眼神裏充滿了驚恐,逐漸融入到了那團血霧之中……


    “啊!”


    寂靜的街角傳來了一個男子的驚叫聲。


    雨下得更大了。


    大雨瓢潑,將街道上的泥土和血漬都衝進了下水道裏,隻留下了散亂的易拉罐和一個公文包……


    第二天。


    羽生翔宇穿著便衣外套走在街道上。


    因為布拉克霍爾的緣故,訓練基地的很多成員都受了不小的傷害,訓練不能正常進行,因此隻能決定將skard的選拔往後推遲。


    一些未受傷的成員便獲得了為期一個月的休假,羽生翔宇便是其中一個。


    翔宇走在街上,他的手裏提著一袋水果,正往中心醫院的方向趕去,從唐博狐的口中得知,洛冰陽現在正在中心醫院接受治療。


    中心醫院,人潮擁擠,因為怪獸的出現,醫院如今的人流密集程度絲毫不亞於某些大型娛樂廣場。


    當然,這些人來這裏…都是治病的。


    翔宇很快找到了洛冰陽所在的病房,一進門,他就瞧見了躺在病床上的洛冰陽。


    羽生翔宇回想起了一周前洛冰陽擋在自己身前的場景,不禁麵露愧疚之色。


    翔宇神色複雜,猶豫了片刻,他將水果放在一旁的櫃子上,然後靜坐在病床邊一直陪到了下午,直到夕陽透過紗窗,灑在翔宇臉上的時候,他才轉身離開病房。


    然而當翔宇路過一個房間時,房間外醫生和一位中年男子的對話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兒子現在病情惡化了,急需進行開顱手術,如果再拖下去,恐怕會危及生命。”


    醫生的聲音雖然被口罩遮著,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無比的清晰。


    “明天下午之前盡量湊齊費用,然後我們給你兒子做手術。”


    說著,醫生飛揚的字跡在醫用單上畫著,上麵寫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文字……唯一能看清的,便是單條右下角批注的一串繳費“五十萬”的天文數字。


    “袁醫生……您能不能先給我兒子…”


    中年男子語氣裏夾雜著懇求,但醫生沒有聽他說完,而是不耐煩地轉身徑直離去,隻留下了那位窘迫的中年男子。


    那位中年男子無助地望著醫生離去的背影,又低頭瞅了一眼字據單上他根本繳不起的金額,失落的眼神裏更加黯淡幾分。


    醫生走後,男子攥著那張字據單,坐在房間外的椅子上,自顧抱頭,幾近崩潰的抓著自己所剩無幾的頭發。


    若是湊近一點,甚至還能聽到中年男子偷偷抽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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