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衡的話音落下,宴會廳內陷入了片刻的安靜。


    這時,李家千金的聲音幽幽響起,“啊?原來她的親生父親是那個臭烘烘的殺人犯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賓客們議論紛紛。


    今天這場宴會他們算是來著了,看到了這樣一場大戲。


    跌宕起伏,環環相扣,不到最後,都不知道結尾是什麽。


    曲若竹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感受著那無數道朝著自己射來的或鄙夷、或嘲諷、或同情、或可憐、或幸災樂禍的眼神。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曲若竹嘶吼著,否認著。


    這一刻,她終於體會到了,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


    趙娟看著曲若竹狼狽的模樣,心疼到無以複加,“若竹,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早知道……早知道……”她猩紅著眼睛,看向雲以冉,“早知道最開始我就應該把你掐死!”


    是的,她後悔了,前所未有的後悔。


    後悔自己沒有在交換孩子之後,第一時間就把雲以冉給掐死。而是帶著報複性的快感,給雲以冉取了曲小草這個賤名,帶在身邊虐待。


    如果一開始就將雲以冉掐死,也就不會在三年後再費勁將她丟掉。


    不會因為心虛,怕被曲振偉發現異常,而在曲振偉的強烈要求下,選擇報警。


    不報警,十幾年後雲以冉就不會被警察再次送回到曲家來。


    雲以冉更不會有機會認識明川,不會成為畫家,不會成為編劇,不會有機會同古天和相認。


    隻要沒有雲以冉,這一切都將會是她女兒若竹的。


    趙娟悔啊,她好後悔!


    而她最後悔的是,不該相信身邊這個叫張超的男人。


    她轉頭看向張超,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你不是說過,不會出賣我的嗎!你不是說過,為了若竹,為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出賣我的嗎!”


    張超流淚搖頭,張開嘴,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他的確沒有背叛你,他隻是暫時說不出話來而已。”雲以冉對張超的聲帶和神經動了些手腳,讓他短暫的失去語言功能。


    她頓了頓,準備給趙娟最後一擊,“事實上,從始至終,他都沒將你供出來過。即便是我的手裏麵已經掌握了你與他見麵的證據,他也沒有出賣你,而是將所有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在一開始,王局隻當眾提起了有關雲以冉的案子,並沒有提起二十五年前高嫣被謀殺那件事。


    因為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年,即便是找到了證明是張超殺了高嫣的關鍵證據。但隻要張超一口咬定那件事是他自己做的,就沒辦法將趙娟繩之以法。


    最多最多,隻能證明趙娟從張超的手中拿到了雲以冉的頭發樣本而已。


    所以隻有讓趙娟自己承認罪行這一條路可以走。


    雲以冉在賭,賭趙娟在看到張超那一刻心態會崩潰。賭趙娟知道曲若竹冒充古天和女兒無望後,會徹底崩盤。


    目前看來,雲以冉賭贏了。


    她迎著趙娟那要殺人的目光,“所有的真相,都是你自己說的。”


    趙娟一下子,好像老了十歲,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肥胖的身體頓時軟了下去。


    “啊……娟……娟……”張超已經可以發出嘶啞的聲音,他想要扶起趙娟,奈何身體被控製著,根本無法靠近。


    “我想起來了!”曲振偉猛地竄起來,“他不就是你那個初戀!你當初因為嫌棄他沒有錢,之後才跟了我!沒想到……我竟然替你們兩個奸夫淫婦養了一輩子的野種!”


    這一聲野種,刺激到了趙娟和張超。


    張超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瞪著曲振偉。


    趙娟看向曲振偉時,同樣充滿了恨,“是!若竹就是我跟張超生的孩子!曲振偉你就是個廢物!你自己生不出孩子,怪得了誰!你自私自利,想的永遠都是你自已!害怕得罪雲以冉那個賤人,你就能狠心把養了這麽多年的若竹趕出去。知道若竹可能是古家千金,你又眼巴巴的湊上來!你就是條狗,哪裏有肉就往哪裏鑽!”


    如果說,要給趙娟心中恨的人排個序。


    排在第一位的是高嫣,第二位的是雲以冉,第三位的就是曲振偉了。


    她當初為了勝過高嫣一頭,所以甩了一事無成的張超,選擇了做小生意的曲振偉。


    然而曲振偉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榮譽,反而是他那滿身的銅臭氣在當時身為大學老師的古天和的映襯下,顯得惡臭至極。


    結婚後曲振偉更是一心專營,她就生活在沒有愛和沒有太多錢的家裏。要不是有當時還叫曲小草的雲以冉在身邊,時不時的被她虐待一下,供她發泄情緒,她會憋死在那個窒息的家裏。


    她這一輩子,什麽都沒得到。唯一的願望,就是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她的女兒曲若竹。


    結果現在,曲振偉這個狗東西居然罵她的女兒是野種!


    “曲振偉,你個烏龜王八蛋!你活該戴綠帽子!你活該沒有孩子送終!”


    趙娟這話說得太狠了,刺激得曲振偉一口氣沒上來,直接雙眼一翻,捂著心髒直直倒了下去。


    現場變得一片混亂,有人大喊有沒有醫生。


    而雲以冉就隻是漠然的站在那裏,沒有上前救治曲振偉的打算。


    高運和陳穎早就躲在人後,不敢輕易冒頭,生怕老爺子注意到他們,拚命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關鍵時刻,還是葛姿站出來,對管家說道,“去把家庭醫生叫過來,順便叫救護車。”


    管家立即照做。


    有了主心骨後,現場的秩序重新恢複。


    親眼看著養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親倒地不醒,曲若竹沒有半點反應,她反而是充滿了希冀地走向趙娟。


    “你告訴我,這些都不是真的,對不對?”她多想聽到趙娟給自己肯定的回答。


    然趙娟隻是淚眼婆娑地看著她,眼中盡是悔意,“若竹,媽媽對不起你!都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


    她一遍一遍地向曲若竹道歉,抒發著內心的愧悔。


    曲若竹卻瘋了一般,“我說了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啊!我是曲若竹!我怎麽可能是這種東西的女兒!你搞錯了!是不是!”


    她寧可承認自己是曲振偉的女兒,也絕不想承認自己是眼前這個肮髒不堪、惡心惡臭的殺人犯的女兒!


    張超看著來自自己親生女兒滿滿的嫌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女兒……爸爸對不起你……”


    “閉嘴!臭東西!你也配叫我女兒!你怎麽不去死啊!你們兩個都去死吧!”


    曲若竹決然的轉身就跑,生怕自己與那肮髒的殺人犯有一點牽扯。


    而她的話,卻像是一把淩遲的刀子,一下一下的割在張超和趙娟的身上。


    趙娟絕望了,甚至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撐。


    在今天之前她有多麽的興奮激動,現在就有多麽的絕望。


    沒有什麽比即將獲得幸福,卻瞬間墮入地獄更讓人感到絕望的了。


    她倏然看向雲以冉,“你是故意的對嗎?故意在這個時候出現,故意讓我在若竹最高興的時候,說出真相。你要打破她的夢,你要我看著她痛苦,你在用她報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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