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就來


    常常會用“愛”來表達情誼的深淺。但有時候。愛。這個字,都沒有用。你要來到他身邊。你要回到他身邊。你們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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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類許久未見,第一句會說什麽呢?


    吃飯了嗎?


    想我了嗎?


    或是肯定地句子:


    你瘦了。


    你黑了。


    唐豐不一樣。


    在曾老師下了車,心情澎湃,隻想見他,然後好好哭一場的時候。


    唐豐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他眼前,隻有一群熱心的大爺大媽拉著的橫幅,


    上麵似乎寫著表彰他的話語。


    還有拿著話筒的記者。


    黑色的攝像機曾經是他的心之所向。


    現在,仿若年老時瞧美人枯骨。


    生死麵前。


    已經不再想其他了。


    曾老師似乎有些小小的進化?


    但是,最初的夢想還是要堅持的。


    (子喬:曾老師,你怎麽這樣啊?


    曾小賢:“我哪樣啊?當過英雄就不能當狗熊了?更何況我還不是狗熊呢!”


    子喬輸給關穀二十塊,十分鬱悶。)


    樓下當大爺大媽的貼心好寶寶,鐵血舉旗手關穀和子喬二人,正小聲交流著。


    “你輸了!子喬!”


    子喬歎了口氣:“是是是。輸了就輸了,你那麽興高采烈幹什麽?”


    關穀糾正他:“是你輸了,不是我輸了!”


    子喬被他的口音逗笑:“是是是,我輸了。二十塊一會兒給你好不好?”


    關穀滿意地點頭,大有一副“算你說話算素”的感覺。


    子喬看著前麵好久沒見的曾老師,側身和關穀嘀咕:“說好的大公無私勇往直前默默奉獻呢?”


    “看上去,曾老師沒什麽變化啊?”


    關穀搖搖頭:“這個我的中文老師教過的:大丈夫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曾老師這就叫,該奉獻的犧牲,該承擔的也不推辭!”


    “你這說的什麽和什麽啊?”


    “不過,我怎麽看怎麽奇怪。曾老師估計還是有點變化的。可能是救zai的後遺症吧?現在剛回來,肯定看不出來。再觀察觀察,一旦有什麽不對.......”


    關穀自然地接話:“就卷鋪蓋回老家。川水美人美哪裏都美。”


    “對!........不對!”子喬先是應和,突然發現不對勁兒。“卷鋪蓋卷回的是老家,你回我老家幹什麽?”


    關穀在子喬的目光下紋絲不動,甚至還把旗子往上舉了舉。“姥姥說的。”


    子喬簡直氣個仰倒,他姥姥除了做菜究竟還教了關穀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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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豐在3502看著樓下的一切。


    曾老師的一舉一動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看著曾老師被人群簇擁的場景,他對旁邊正發呆的文學小黑說:“如果稿子還沒一個開頭,我絕對會把你炒了。”


    文學小黑頭發亂炸:“哪種炒?”


    “炒魷魚的炒!”唐豐拉長第一個炒字的音,起身他整了整衣服,準備打道回府。


    唐豐把3601的門打開,裏麵看上去平平無奇。


    其實。


    也平平無奇。


    唐豐反鎖了房門,卻把鑰匙放在門邊常放的位置。


    房間裏麵,換了新的四件套,新鮮水果的芬芳氣息,添了新的擺件和落地燈。


    是會讓曾老師感到悵惘的場景。


    果然。


    曾老師風塵仆仆推開房門,發現客廳裏空無一人。


    曾老師有些驚訝,隨後也習慣安靜一般,去收拾行李、洗衣服洗澡。把那隻小小的紀念品鹹魚仔細擦拭後擺在了自己房間的床頭。


    他濕著發絲,用毛巾胡亂擦幹,又仿佛意識到什麽,慢慢地擦拭著發絲。


    熱氣上湧。


    他還是有一點不甘心。


    拋下毛巾,他踏上那條走廊。


    房門是鎖著的,去熟悉的地方摸索,鑰匙到手的第一刻,先是一愣。


    曾老師打開唐豐的房門。


    裏麵好像與他走之前發生了一點變化。


    有了新的擺件,是一隻金色的鹹魚,比他的那隻銀色紀念品大了一些。


    有了新的落地燈,還有角落的小燈。


    是一株很大的仿“多重花瓣”的落地燈,層層疊疊,浸染了深淺不一的藍色。


    是有綠色枝條傾斜出去,支撐著白色小花零零散散生長的牆壁燈具。


    “.......”


    他好像碰到了什麽。


    天花板上垂下晃動的線條。


    細伶仃的小小燈泡掛在上麵。


    像是天上一閃而過的流星,被人握到掌心,不再放過。


    曾老師有一點躊躇,也有一點悵惘。


    原來,時間過得這麽快。


    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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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豐發出強烈反抗的聲音:“喂!”


    曾老師下意識回頭:“誰?”


    唐豐掙紮。


    喊:“曾老師,我真服了你了。”


    你就不會再往前看看?


    床邊的視野盲區。


    赫然是一隻被毛毯包裹的唐豐正在掙紮。


    曾老師無法言語。他大步越過去,把唐豐解開。


    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


    他無以形容。


    掙紮著逃出來的唐豐很快恢複了精神,他吵鬧著:“曾老師!”


    “大鹹魚!”


    “你是傻嗎?為什麽回來不先回房間,偏偏去洗澡?進來了瞄一眼就跑?我都快憋缺氧了!”


    無論他說什麽,曾老師都隻能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嗯”字。


    唐豐坐起來,看他的眼睛:“不是吧。”


    “被我說一句傻就心碎了?”


    “好了好了....”唐豐抱住他,在他耳邊說:“我知道我看到你肯定是要哭的。我哭沒什麽。但你現在可是全小區首屈一指的英雄!在外麵哭要丟麵子的.....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呀,英雄的眼淚不能落在外麵。”


    “但可以落在我們自己的家裏。反正我見到你。是要哭的,無論是想念,還是後怕.......”


    唐豐頸間一熱,淚珠劃過,下意識想去看曾老師的眼睛。卻被曾老師牢牢地抱住,聽見他的低泣,變成慟哭。


    他隻是哭。


    沒有一句描述的話語。


    隻是眼淚,是會傳染的。


    唐豐的眼淚終於逃出眼眶。


    他還沒來得及和曾老師講他新買的東西來緩和氣氛。


    就已經到了兩個人都無法控製的地步。


    掉眼淚的時候,眼睛會流露出血液的顏色。


    淚。


    即是血。


    曾老師牢牢抱著唐豐,他想和唐豐講他的痛苦,講那些日日夜夜仿佛永無靜止的哀痛,講被深埋在土壤裏人力無能挽救的生命逐漸消逝,講他的恐懼,講那些鋼筋鐵骨仿佛永無休憩的綠衣服,講被保護在大人身下人力無法剝離的生命逐漸湮沒。


    他想和唐豐講:“愛。”


    愛不是隻能用在戀人間的詞句。


    愛是可以到來在友人、親人之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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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


    回來了。


    唐豐擺著的叫金大鹹魚。


    ——曾小賢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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