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臨死之時,哀求過我,讓這世間再無仙靈花誕生,所以……你明白的,我在幫她完成這個心願!”


    墨青峰說起這位故人的時候,暗淡,心傷。


    杜方終於明白,為什麽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他一身的落寞感覺,讓人看得心疼,隨身一隻酒葫蘆,一匹瘦馬,修為絕高,卻不願意禦劍而行。


    “這花是害人的東西,也是天地戾氣生出的靈物,你這大哥修為不行,毀不去這東西,隻有將它帶在身邊,防止流落在邪道手中,殘害生靈。”


    杜方沉默著,所有的要害墨大哥都已經給他說清楚呢。


    也明明白白讓他知道前因後果。


    墨青峰察言觀色,“你還想要這東西麽?”


    杜方依然在沉默,咬著嘴唇,糾結了很久,才說:“我拿這東西,是想去救我門中的三千弟子性命,並不是為了占有這股仙靈之力!”


    “我知道,也理解,你叫我一聲大哥,大哥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送你,你既然想要,就拿著吧!”


    黑布罩上,墨青峰將仙靈花塞在杜方的手中。


    觸手生溫,杜方從沒想到,墨大哥竟然會真的送給他,這種毀天滅地的力量來源,大哥竟然絲毫不貪心。


    墨青峰苦笑道:


    “你不張口之時,我就已經想送你呢,這東西你今日拿不回去,在靈霄劍派之中,不光呆不下去,也會有殺身之禍,你現在帶回去,就是靈霄派的第一大功臣,此後別說你是外門弟子,就是進入內門,當三千弟子的甲首,也不在話下!”


    “大哥……”


    杜方再也哽咽的說不下去,墨青峰臨走之時,還在為他的身後著想,為了他的安危,為了他以後能入劍閣,為了他能當三千弟子的甲首。


    一陣難受感激堵塞住他的嗓子,讓杜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仙靈之力,慎之,戒之,也是天地該有此劫,讓我遇見了你,其實我也不知道,將它帶回去,這世間是不是真的能躲過這一場劫難!”


    他認真的臉色看著杜方:“今日我做此決定,也不知道是救你,還是害你!兄弟,我問一句,你拿了此花,以後真的會生悔恨麽?”


    杜方緩緩的搖頭:“不會,就算我被仙靈之力腐蝕,我也會感激大哥的今日之恩!”


    墨青峰站了起來:


    “兄弟,我走了,你在劍派之中,一切小心從事,至於這股力量,盡量別沾染!”


    “兄弟……懂的!”


    墨青峰上了馬背,再也不看一眼,從官道之中的夜色下揚長而去。


    溫柔的夜風中,猶自傳來荒涼的鈴聲。


    墨青峰一走,玄貞立刻圍了上來,他愛不釋手地將仙靈花接了過去,生怕揭開黑布散發出光芒,引來覬覦之人。


    他抱在懷中,輕憐密愛,似乎和初戀情人一般。


    含在嘴裏怕化了,抱在懷中怕恪了。


    “咱們走,立刻回靈霄山!”


    玄貞的神色之中狂喜激動,聲調都大了幾分。


    杜方看著喜悅盈滿人叢的臉上,忽然間一陣失落感盈滿心頭。


    死傷的長老屍體立刻都被帶上了仙劍。


    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更快。


    當靈霄劍派的所有人都離去後,破碎的馬車下麵,突然跳出了一個黑衣女人,這女人臉上畫著詭異的符文,看著仙劍消失的方向,隨後走到大長老破碎的身體肉沫麵前。


    她臉上布滿了恨意,嘴中喃喃輕聲自語:


    “靈霄劍派,杜方……杜方!”


    大長老被燒成了灰燼,黑衣女人將骨灰裝好,摸出了一支響箭,直接甩入雲霄。


    寂寞的夜空之上,一朵璀璨的煙花爆開,形成碧綠色的長劍痕跡,久久不散。


    遠遠的夜空天際盡頭,隨著這煙花劍痕的消失。


    十幾道仙劍焰痕劃破黑暗,往這邊趕來。


    三日之後——


    靈霄山,雲海廣場。


    靈霄山這一戰九死三重傷,除了六境的玄貞師叔,所有沒有突破六境的長老供奉,雖然看著還沒斷氣,可也好不到哪裏去。


    重傷的三名長老最終沒有挺過去,撐持著回山之後,看了一眼仙靈花,終於安詳的閉上了眼。


    仿佛壓在他們身上幾百年的重擔與責任,終於在他們這一輩完成。


    此時,三千多名弟子身穿白衣,頭纏白布,站在雲海廣場之上。


    一身喪服的靈霄劍派掌教——玄璣真人親自主持葬禮。


    十二具棺材擺在三清殿前,玄貞道長頭帶白布,當先跪在下麵。


    這一戰損失慘重,靈霄幾十年積攢的高手凋零殆盡。


    在他身後,跪著的是杜方和李青霜。


    回山之後,他被破格提升為三千弟子甲首,榮登第一,一切都如墨大哥所料。


    這一戰,杜方的功勞太大,所有的劍派弟子,見麵都要稱呼一聲大師兄。


    玄璣掌教親自念著度人經,在熊熊的烈焰之中,十二具棺材被火化飛升。


    雖然得到了仙靈花,玄貞道人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得來這花的代價太慘重呢,慘重得幾乎不能讓劍派承受。


    玄璣真人走到他跟前,拍了拍肩膀,說:“都起來吧!”


    兩人並排而立,看著還在跪著的三千白衣弟子,玄璣真人神色憂慮,道:


    “龍淵荒主不日即來,玄貞師弟,你怎麽看?”


    玄貞道:“現在靈霄派,隻有師兄我們兩人,是登階劍道六境的人物,五境劍修也徹底斷層,這一戰手腳做得很幹淨,龍淵派未必會知道是咱們做的!”


    “我就是擔心……”玄璣真人長歎道。


    “萬一有消息透露出去,這仙靈花咱們未必保得住!”


    “這事目前隻有四個人知道,杜方,霜兒,還有你和我,隻要不說,沒有人知道!不過……”玄貞遲疑了一句。


    “不過什麽……”


    “現在五境劍修也徹底斷層,咱們得盡快開本派道脈,選拔卓越弟子,盡快提升境界,沒有五境劍修,清流十三劍陣也失去了效果!”


    “我想三日之後,開比劍大會,選拔十三名四鏡巔峰的弟子,盡快破鏡,萬一龍淵荒主來尋仇,咱們也有應對之機。”


    玄璣真人道:“好,這事情你來安排!還有……那仙靈花煉製一事,你也抓緊……這是關乎靈霄山將來的大事,咱們靈霄一脈,未來能不能雄霸九洲,就看師弟你呢……”


    “我懂!”玄貞的神色淡定,冷漠,充滿了無比的信心。


    ‘三日之後,靈霄劍閣比劍。’


    這一消息一發布,所有的白衣弟子都興奮地叫了出來。尤其是外門弟子,這一次玄貞師叔開恩,不管是內門外門,甚至雜役弟子,隻要有信心,能躋身那十三個劍修名額,就能被本門道脈垂青。


    紫白金青四輪天賦,都能在道脈源氣加持下,擢升天賦,由青變金,由金變白。


    長老仙逝的悲憤一掃而空,整個靈霄山,都處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之中。


    每一名弟子,都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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