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至此,鄧堯突然重重的咳了幾聲,他趕緊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捂住嘴,當他緩緩移開手帕後,一團鮮血染在手帕中央。


    他輕輕一笑,移身向北,喃喃自語道:


    “陛下啊!微臣本應該北上為您送行,可是身體不允許了。”


    “臣就在這裏遙祭您吧!”


    說著,鄧堯緩緩下跪,恭敬的叩首,沉聲說道:


    “臣鄧堯,恭送陛下!”


    ……………


    東京城。


    太子妃錢靈蘊已經準備好了北上的一切事宜,


    然而,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原有的平靜。


    負責照料被幽禁在蒼翠宮的謝和妃的侍女,以及負責看守被圈禁在宗人府的高侃的宦官,竟不約而同地匆匆趕到了東宮。


    兩人神色慌張、氣喘籲籲,仿佛遭遇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


    見到錢靈蘊後,他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齊聲稟報:


    “啟稟太子妃娘娘,謝和妃與其子高侃……在昨夜雙雙離世了!”


    聽到這個驚人的消息,錢靈蘊震驚不已,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瞪大雙眼死死盯著麵前跪著的宦官,滿臉怒容地質問道:


    “怎麽回事!”


    “他們怎麽會死?!”


    那聲音尖銳刺耳,飽含著憤怒與難以置信。


    平日裏一向以溫和著稱的太子妃此時突然大發雷霆,嚇得那兩名前來報信的下人渾身顫抖,麵色慘白如紙。


    他們連忙磕頭如搗蒜般地求饒道:


    “請太子妃娘娘息怒!”


    錢靈蘊猛地一拍桌子,指著他們怒斥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聞言,二人麵麵相覷,負責照料謝和妃的那位侍女稍稍遲疑了一下,而後深吸一口氣,率先開口回應道:


    “回稟太子妃,自和妃娘娘聞知陛下龍馭賓天之後,整個人便如遭雷擊一般,陷入了極度的惶恐之中。”


    “她的精神狀態也每況愈下,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嘴裏更是時常在念叨著……念叨著……。”


    說到這裏,侍女抬起頭看向錢靈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此情形,錢靈蘊不由得秀眉緊蹙,麵露不悅之色,沉聲催促道:


    “你說啊!”


    被錢靈蘊這麽一喝斥,侍女渾身一顫,趕忙接著說道:


    “和妃娘娘總是不停地念叨著,說是太子殿下想要取她性命!”


    “就這般,和妃娘娘終日憂心忡忡、恐懼難安。”


    “直至昨晚,她趁侍從們一時疏忽未守在身旁之際,上吊自殺了。”


    錢靈蘊聽完這名侍女的話,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苦笑了兩聲。


    謝和妃和他兒子高侃圖謀皇位,被高毅圈禁起來,如今高毅已死,謝和妃自然擔心太子高晟秋後算賬,在極度的恐懼之下,竟然選擇了自殺。


    對於此事,錢靈蘊心中隻有無盡的無奈。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高晟了,知道他絕非那種心胸狹隘、小肚雞腸之人。


    更何況現今謝和妃和高侃皆已身陷囹圄,失去了自由,對高晟的皇位毫無半點威脅可言。以高晟的胸懷和氣度,又怎會狠下心去殺害這樣一對已然落魄的母子呢?


    想到這裏,錢靈蘊又看向那位負責看守高侃的宦官,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的問道:


    “高侃的死是怎麽回事?”


    “他也是害怕太子殿下殺他,所以才自殺的?”


    那宦官搖了搖頭,拱手回道:


    “回稟娘娘,宋庶人在得知先帝駕崩的消息之後,悲痛不已,整日以淚洗麵,之後也一直精神不振,不願吃飯,也不願喝水。”


    “今早宋庶妃葉氏去叫醒他的時候,發現宋庶人已經猝死在床上了。”


    聞言,錢靈蘊右手扶額,淡聲說道:


    “照你這麽說,宋庶人是因大行皇帝崩逝,在極度的悲痛之下,猝死的?!”


    宦官點了點頭,恭敬的回道:


    “應該是的。”


    錢靈蘊緩緩站起身來,眼睛看著窗外,陷入了沉思。


    如今北上燕州城在即,卻出了這一檔子事,該怎麽辦呢?


    想到這裏,她揮了揮手,對前來報信的二人說道:


    “你們先下去吧。”


    “我會從內務府調撥錢財,處理二人的身後事。”


    聞聽此言,這個人拱手稱是,行禮告辭後,緩緩退出東宮。


    緊接著,錢靈蘊便派人召首輔張太初,國師袁玄機,工部尚書班瑉,以及安定侯孟炳前來。


    除了這四人之外,錢靈蘊還派出親信之人前往宦官童謹所居之處,責令其速速趕往東宮一趟。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錢靈蘊所遣之人才剛準備動身之際,童謹竟如鬼魅一般,搶先一步抵達了東宮大門前。


    隻見那童謹一路小跑著進入東宮大殿,待見到端坐在主位之上的太子妃錢靈蘊後,立刻下跪行禮:


    “奴才拜見太子妃。”


    錢靈蘊微微抬手,輕聲說道:


    “童公公免禮吧。”


    “謝太子妃娘娘!”


    童謹緩緩站了起來。


    錢靈蘊略帶驚訝的問道:


    “童公公怎麽忽然來了,我正要派人去找你呢。”


    童謹恭敬的回道:


    “稟娘娘,謝和妃和宋庶人死了。”


    聞言,錢靈蘊微微一笑,肅然說道:


    “此事我已經知道了。”


    “負責照顧謝和妃和高侃的侍從已經匯報過了。”


    “童公公的反應未免太遲鈍了些吧。”


    錢靈蘊這最後一句話,帶著些許問責的意味,畢竟童謹接掌了一部分檢衛,發生了如此大事,他本應該早早的向錢靈蘊稟報,可他直到現在才來。


    童謹自然聽出了錢靈蘊語氣中的不滿,連忙下跪請罪,然後解釋道:


    “奴才之所以沒有提前將此事向您匯報,是因為奴才怕他二人的死另有原因,所以派人調查了一下。”


    “這才耽誤了時間。”


    聞聽此言,錢靈蘊的神色微微一震,她之所以要派人召童謹前來,就是因為她擔心謝和妃和高侃的死另有蹊蹺。


    他母子二人的死因,若是真的像那兩個侍從說的那樣,也就罷了,可若是另有原因,那錢靈蘊就要多留個心眼了。


    於是,錢靈蘊看著童謹,正色問道:


    “哦?!”


    “你查出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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