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又問道“張大夫,你去鄧府一趟,見到鄧鳶了吧。”


    張陀頓了頓,繼而拱手回道“臣見到了?”


    高毅眼睛微眯,問道“你覺得那個姑娘如何?!”


    張陀捋了捋胡子,說道“此女麵容嬌美,身姿綽約,舉止有禮,與皇孫殿下很是相配。”


    高毅一拍桌子,厲聲道“放肆!連你也欺君!”


    見狀,張陀連忙跪下,拱手道“欺君?這從何說起啊?!”


    高毅見張陀這般做派,也明白了些什麽,於是語氣緩和的說道“當年鄧堯帶著他病重的女兒進京求醫,皇孫將他們父女二人送到了你府上,是你給鄧堯的女兒治的病。”


    “是的!”張陀回道。


    高毅說道“所以你是極少數見過鄧鳶真容的人,你就沒發現如今的鄧鳶與幾年前的鄧鳶大不相同?!”


    張陀一臉茫然的拱手回道:


    “陛下恕罪,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臣年老昏昧,早就不記得鄧鳶當年的麵貌了。”


    “也不知陛下突然這樣問,是何意?”


    “陛下難道是覺得,鄧姑娘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了麽?!”


    聞言,一旁的高晟忍不住一笑。


    而高毅也哈哈大笑,他指著張陀說道:


    “你這個老東西,越來越滑頭了!”


    “行了!朕不為難你了,你先下去吧!”


    張陀站起身,拱手道“謝陛下!微臣告退!”


    說完後,張陀緩緩退出承明殿。


    鄧堯見張陀出來後,問道“張神醫,陛下態度如何?”


    張陀擺了擺手,回道“你放心吧!老夫什麽都沒說,也永遠不會說。”


    鄧堯拱手道“多謝!”


    張陀走進鄧堯身旁,低聲道“我不管你們到底做了些什麽,千萬要保住皇孫。”


    十七年前,在恒安城外,若沒有張陀這個神醫在,錢靈蘊恐怕很難在戰場上平平安安的生下高策。


    張陀身為一個男大夫,高策是迄今為止第一個由他接生的孩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孩子,所以,高策一出生就與張陀結下深厚的緣分。


    再加上,張陀也是看著高策長大的,他很喜歡高策這個孩子,高策對其也是敬重有加,二人的感情宛如親人一般,他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高策出事。


    鄧堯哈哈一笑,說道“你們這麽多人都護著他,他怎麽可能會有事!”


    這時,鄭植走出承明殿,對張陀說道“張大夫,折騰了一夜,您也辛苦了,陛下讓我給您安排馬車,送您回府。”


    張陀拱手說道“多謝了!”


    鄭植又看向鄧堯,說道“陛下讓你進去。”


    鄧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後大步邁入殿內。


    高毅和高晟見他入殿,皆肅穆而視。


    鄧堯走到殿中央,拱手行禮,說道“微臣參見陛下,參見太子殿下。”


    高毅沉聲說道“沒想到鄧先生還認朕這個皇帝。”


    鄧堯說道“陛下乃大燕之主,臣亦是大燕子民,怎會不認陛下。”


    “哦!是麽!朕還以為鄧先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呢。”高毅淡聲說道。


    “不知陛下此言何意?”鄧堯拱手道。


    高毅肅然說道“鄧鳶是誰!先生比我清楚吧。先生為了保護舊主之後,不惜欺瞞於朕,可真是忠君啊!”


    鄧堯笑了笑,繼而說道“陛下,鄧鳶是臣的女兒,臣自然清楚。”


    高毅靠在龍椅上,憤怒的說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袒護她!”


    豈料,鄧堯出言道“陛下在害怕什麽?!”


    這一句話,把高毅給問愣住了。


    鄧堯繼續說道:


    “陛下是在怕前朝餘孽作祟,顛覆大燕的江山社稷?!”


    “可她隻不過是一個弱女子,沒有任何勢力!”


    聞言,高毅淡淡的回道“朕是要防患於未然,朕要保證大燕江山的安定!”


    鄧堯輕輕一笑,說道:


    “臣突然想起您的孫兒,對臣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他的爺爺起於微末,篳路藍縷,逐戎狄部族與中原之外,救百姓於水火之中,順應天命,立國大燕。”


    “大燕得國之正,曆朝曆代難以企及,魏朝已成為過去,而今,天命民心盡在大燕,即便有不軌之徒心懷妄念,亦不足懼!”


    聞言,高毅和高晟皆微微動容。


    高毅語氣平和的說道“這是那小子找你幫忙的時候說的話?”


    鄧堯並沒有回答,而是拱手說道“臣聽完這句話後,就決定,無論何人問起,鄧鳶就是臣的女兒。”


    高毅沉默了半晌,方才緩緩說道“鄧堯,別忘了你今日說的話。”


    見狀,高晟明白,自己的父親是要放過那個女孩了,對此,他並不反對,他同樣不認為一個女子能顛覆如今的大燕。


    鄧堯拱手說道“謝陛下成全。”


    高毅看向鄧堯,說道“成全?!你高興的太早了。”


    鄧堯疑惑的看向高毅。


    高毅站起身,走到鄧堯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朕昨晚在這裏揭穿了皇孫的謊言,狠狠的訓斥了他一頓,卻沒有真的罰他,隻是告訴他,該怎麽做,心裏要有數。”


    “他暈倒後,朕又派人把他送到鄧府。”


    “你說那小子醒過來後,會不會殺了鄧鳶。”


    聞言,鄧堯不禁瞳孔緊縮,他不知道,高策在權利麵前,能否守住本心,他更不知道,高策會不會為了挽回皇帝的聖心,選擇親手殺了鄧鳶這個前朝餘孽。


    想到這裏,鄧堯一臉恐懼的看著高毅,說道“陛下,您這是在試探人心啊!是否太過狠毒了些!”


    高毅哈哈一笑,沉聲說道“是你們欺君在先,朕這樣做過分麽?!”


    鄧堯死死的看著高毅,他沒想到,高毅居然能狠得下心,如此試探自己的孫兒。


    就連一旁的高晟也沒想到,自己的父皇故意將高策送到鄧府,是出於這個目的,不過即使他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反對。


    高毅伸了個腰,輕聲說道:


    “這樣吧,咱們在這立個賭約!”


    “若是那個女孩能在高策手中活下來,說明朕這個孫兒確實對她有幾分情義,朕也就放過她。”


    “若是高策親手殺了那個女孩,那就怪不得朕了。”


    鄧堯倒吸一口涼氣,拱手說道“臣能不賭麽?”


    “晚了!這場賭局早就開始了。”高毅坐回到龍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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