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裏長出一顆綠油油的芽,頃刻間長大了,開出白色的花……


    一陣微風吹動,纖弱的花瓣隨風掉了下來,仿佛驚醒了土壤之下的美夢。那泥土輕輕地顫動著,終於一隻手指破土而出!


    就像白嫩的根,手指上並沒有沾染塵泥的氣息。然後緊接著,五指、一隻手掌,一隻手破土而出!


    那牆角的土地裏,生生地長出來了一個人!


    少年從土裏長出來,不染纖塵。他一身青綠的衣衫,長而烏黑的發披肩掛落,一張臉龐如同皎潔的玉盤無瑕,眸子幽若寒星點綴……


    好似謫仙人,不在此人間!


    他抬起頭來看著天上慘白的夜,此月照盡天下人,此月看過古今事,此月不再……


    早知道了這樣的結果,可是親眼目睹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他輕微地閉上眸子,眼中不應有的哀傷。


    牆外是喧囂的繁華聲,總算將他依依從故情中喚醒。他略微有些錯愕,好似這歡慶來得不合時宜。


    他走出了這道牆,走進繁華聲裏便入了世!


    皆城在籌辦萬教宗會!遊行的隊伍從綠衣少年身旁走過,大群大群的少年少女臉上帶著歡笑。但是綠衣少年很快就察覺到其中不符合常理的地方,隻有這些少年少女,街道上看不見其他年齡段的人。對於一個種族的盛大活動來說,這明顯是有些不正常的現象,就像是病態的狂歡。


    綠衣少年在這些少年少女身上看見了末路的盡頭!


    或許他們無法選擇生存,但是他們可以選擇麵對死亡時的態度!


    綠衣少年無奈一笑,他朝著一旁的路盡頭走去,與那些遊行的少年少女們背道而馳。


    天地才打開一道縫隙,他不該這時候醒過來的!


    有人加快了他的蘇醒,或者說有人喚醒了他!


    月已經不在,真實早已退散,但是情況好像並沒有那麽糟糕。人們還在歡笑,人們還在慶祝,仿佛迎來了勝利。


    他此行又有何目的?絲絲縷縷的力量從周圍融入他的體內,意圖修複他早已破碎的道。他不該存於人世,他早就歿於天地,是誰收殮了他的殘屍,是誰為他埋下輪回藏?


    荒廢的此天地間,如同故舊的一場夢境。


    他的道早已被粉碎。倘若這力量重新塑就的神位,不過隻是煙火裏的泥雕。


    他走了一步,玄秘的力量從他身上抖落了一層。


    人族的成神道路曾經開辟出很多條,他多麽驕傲,哪怕在這世界餘燼的時間裏,又何須走上這麽一條?


    仿佛他的歸來,隻為了送世界最後一程!就像他在血陽下的誓言一樣,他願意守護這個世界一直到最後。所以最後,世界也呼喚他歸來了。


    他彎腰摘下了道路旁的一朵花,花在他手心裏盛放得格外愉悅。一如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一樣,世界歡喜他的存在。


    忽然,他停住了,仿佛是在認真地傾聽。


    時隔無盡的歲月之後,他的名再度被呼喚!


    他的名,本該隨著他的戰敗一同被抹去。但是時隔無盡的歲月,他的名再度被呼喚,他也隨之有所感應,仿佛破碎的道也修複了些許。


    皆城的正中心修築了一座高大的祭台。


    九層高台,天圓地方!孟千秋蒙著一層暗紫色的麵紗,纖柔的身段在祭台上起舞。。她不知為何而舞,也不知所舞為何。被抹去的傳承有很多很多,有曾經的舞,曾經的樂,曾經的禮和祭!


    孟千秋在高台上起舞,風糾正著她不合適的動作。風在皆城中鳴響,和同天地間的道在呼喚一個逝去的名!


    那數萬的教眾低首,心底裏的期望匯成一股念,一個隱秘的領域覆蓋住整座皆城。


    那些個其他教派的人此刻都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氛圍,此刻都不敢出聲。就連在人群中擠動的鳳安,此刻也安靜了下來。


    一條小巷裏,王竹馬抬起頭來看向頭頂的天空,眸子裏麵有著詫異和不解。這是類似於秘境等特殊領域的結界?原始教真的成了氣候,居然連這種東西都弄出來了。這個可不簡單,除了一些特殊所在以外,基本上隻有神明領域才會具備這種特征。


    王竹馬現在的領域還沒有完全成型。在王竹馬的眾多經曆之中有過這樣一句傳言,那就是領域是神國的雛形,而界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結界既是一個名詞也是一個動詞,象征著領域的一個層級也象征著一類強大的力量。王竹馬所知曉的就有一種極為珍貴的寶物叫封界珠,可以自成一界,封存一片空間!


    而現在的皆城,就已經有結界的特征在裏麵了!如果皆城真的形成結界,那麽特殊部門將完全喪失對這裏的掌控能力。


    一座樓房裏,陽傾也是微微抬頭。此刻他的眼神也是有些詫異,時變之後他所掌握的曆史正在逐漸失真,但是界域的形成則完全打破了他所知的曆史!


    領域、界域、聖域、神域、天域、道域是陽傾所知曉領域的層級。雖然目前的皆城隻是隱約有界域的特征,但是已經超出陽傾對於現在人族的認知。不過陽傾也隻是略微錯愕就平靜下來了,人族之中有十分厲害的布局者,饒是他們有曆史先知的優勢,但是每一次人族的布局者都能以特殊的角度破局,從而營造一定的希望。


    且不說界域的出現,隻能算是蝴蝶效應失真的一環。隻是臨城保衛戰,那些個大人物就曾經下場過許多次,都不曾以同等的力量對比破局過!那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名字雖然被抹去了一部分,但是陽傾他們都知道他的存在和事跡,他就是人族主帥起!


    陽傾不假懷疑地相信,皆城的變化一定和起有著聯係!起是時變中十分重要的推動和導引,皆城的變化必然是時變的一環。在這樣的大勢之下,就算是陽傾也不想冒頭。


    皆城的一個角落裏麵,少年逐漸尋回了他的名!他是原始!


    他的名既是他的道,他於無盡歲月前戰敗,而今再度歸來。


    有人建教,喚他提前蘇醒!也許也是那人,埋下了他的輪回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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