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逾千秋,非我一人之功;罪在萬方,乃我一人之罪!”


    人族軍旗之下,不著甲的老人有些佝僂。這一片山河殘破,人族脊梁被抽走,傳承斷絕。就連軍旗上的一撇一捺都認不得……


    伸手撫過木劍上的一道道刻痕,就像一場場夢境裏的戰火紛飛。最新的一道刻痕,是離開兵城的時候他刻下的,代表著此世。


    一道虛幻的身影從一旁的空氣中憑空走出,敬重地朝老人行了一禮,然後變成了一個小女孩的模樣。她安靜地站在老人身旁,前方連綿不絕的營帳就像過往的霧氣,遮住了他們的目光。


    “這應該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了,我們等來了變數。”,說著,老人抬起手,撫摸著一旁小女孩的腦袋,“這一戰還不用你出手,如果有一天,你我可以真正地相見,那麽我或許便可以徹底地永眠了。”


    “我累了……”


    許久以前,成為一名將軍是他的夢想。他以為戰士就是他的宿命,直到死去的那一天心中仍有不甘。他最大的不甘,是沒有為一切畫上一個句號。若幹歲月之後再次醒來,他拚盡過所有,經曆了一世又一世。最終,沉重的戰甲從他身上滑落,他累了,就想帶著他的兵永眠。


    戰場已經分割完畢,即將爆發的虎丘之戰他依舊全力以赴。但這隻會是他無數勝利中微不足道的一筆。對麵有一千二百多四級,衝起來無人擋得住。但是這些四級並不是戰士,他們每一個養尊處優,位高權重。隻要將他們分割,那麽他們永遠都無法衝起來。而這種分割也不僅僅隻是物理意義上的分割。


    起之前有限的小股軍隊的行動除了在物理意義上分割出戰場外,更是在敵人的認知和內心深處分割出戰場。當然,起知道這種分割雖然存在,但並不多麽堅固。所以分割存在的意義,便是要在分割還在的時候結束戰鬥!


    當風起的時候,旗幟飄揚。當戰鼓擂響的時候,刀劍爭鳴!


    大風起,次第吹過連綿的軍營,帶走烈烈旗幟卷動的夢想。


    戰鼓從大地的一個個角落響起,像隔得極遠又像就在身邊,一刹之間金戈鐵馬!


    曾幾何時,老人也曾衝鋒陷陣。而今,隻能遠遠地聽著這鼓震金鳴。他們都聽過出征的號角,卻再也不曾聽過凱旋,也再無人為他們唱奏凱旋。


    不多時,這天地間就響起了一聲聲絕望的怒吼。老人手穩得沒有一絲顫抖,他知道每一聲怒吼都是殲滅部一千人的兌子!依靠兌子消除對方高端戰力的優勢,這樣的手法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也知道怪物們的真正實力,就算這次作戰計劃取得完滿成功,將臨城荒野上的怪物全部殲滅,但是對於人族真正的敵人來說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不過在現有的天地極限之下,他對於劍主所說的臨戰甲倒是有些興趣。那似乎是帶著勝利誘惑的東西,不過起早就對這些麻木了。不過起依舊吩咐著大軍將四級屍體分割保存下來,等到條件成熟之後,他們會大批量地生產臨戰甲。


    在軍旗下站立了良久,開始陸續有迅捷的身影衝入進來,見到起之後便恭敬地將捷報遞交了上去。與此同時,起又快速地下達下一步命令。開始的分割戰場,速戰速決隻是第一步。優勢就像滾雪球一樣,越攢越大。他們需要在虎丘上麵的主要力量反應過來之前將優勢積攢到一個限度,那是決定這場會戰的勝負手!


    林夜小隊再次接到了他們的任務。在這樣規模的戰鬥中,他們的衝陣並沒有太大的作用。他們接到的任務是,潛行穿過怪物聚集的區域,攔截遲滯怪物的情報傳遞。


    林夜是不樂意再執行這樣的任務了,是塗小山安排了任務的事項,然後黃青梅拉著林夜就出發了。


    戰鬥具有某種難以言說的節奏,在一塊塊被各種形式分割的戰場上次第打響又迅速結束。


    潛行途中,黃青梅微閉著雙眼仔細感受著,她仿佛親眼看到了一場酣暢淋漓,熟稔至極的解剖盛宴。前方虎丘之上的勢、認知、生命……再被一雙巧妙的手迅速地解剖著,讓人歎為觀止。以往,黃青梅隻是知道勢很強大,但是沒想到勢還可以這樣解剖。她知道認知領域任何形成如何戰鬥,但是不曾想認知還可以這樣用……


    到現在,黃青梅總算有些明白和大統領那場戰鬥,她到底輸在哪裏了。明明大統領看上去像是一個普通人,竟幹脆利落地將黃青梅製服,讓黃青梅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原來,這就是兵煞禁法!黃青梅雖然領悟了這一點,但是她卻永遠也學不會。


    瓦解勢、瓦解認知、瓦解生命、瓦解法……


    透過這種另類的感悟,黃青梅竟覺得自己對於《殺訣》和《劍經》又有了更深的領悟。


    而在黃青梅身後,負責最後掃尾的王竹馬則在認真地傾聽著信的講解。戰鬥的一個多月裏,王竹馬發現了自己和黃青梅之間的差距。於是,顧不得對於信的信任問題,王竹馬開始認真地聽取他的看法和指教。


    解說一場戰鬥總是可以來得比較容易,收到情報之後,就算是虎丘之上的怪物也終於有存在明白起的作戰意圖了。他們驚訝地發現,原本根據人族作戰的情報,人族總是習慣性的選取地勢有利的戰場。於是,虎丘集體的幾位不太笨的上尊主動地選取了地勢凝而不散的虎丘。他們並不怕人族打來,隻是覺得人族的這種做法可以借鑒。但是現在,虎丘的勢散了!


    甚至於,這股勢成了困籠。如果說勢對於這些四級怪物的影響還不算大,那麽他們之中的一位認知領域的上尊,此刻則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就如同黃青梅與林克的那一場戰鬥一樣,戰鬥並不僅僅隻是直接的交手。尤其是對於涉及領域玄妙的怪物來說,他們的實力便直接被克製掉大半。如果是直接交鋒的領域,則是完敗……


    這一場會戰,集結用了七天,分割戰場等前期布置用了十四天,等真正戰鬥打響直到人族軍旗插上虎丘的時候,隻用了三天。於是,這場虎丘會戰,傾盡人族有生力量的決戰,耗時十七天便取得了完勝。全殲怪物,三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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