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皎月訝異於哥哥的話題轉移速度,卻還是搖了搖頭。


    “阿娘並未對我說什麽話,不過阿娘眼角開始出現皺紋了。”


    雖然阿娘無論怎麽變都好看,但當她看見阿娘眼角生出的皺紋時,還是忍不住心疼。


    所以她才一出丞相府便往夜郎趕來尋長生草。


    阿娘光是眼角生皺紋她都心疼,凡人壽數有限,若阿娘壽數將近,她都不敢想。


    “對了,哥哥,我這次回去時阿娘還是坐在院中看著那棵桃樹恍神。”


    餘相皖思緒一頓。


    桃樹?


    院中那棵桃樹他當年便裏裏外外探查了個遍。


    並未發現有何問題啊?


    阿娘發呆的頻率似乎很多,有一次還是對著石桌上的水晶葡萄出神……


    不對。


    餘相皖倏然想起過往中的所有細節來。


    阿娘雖然對著其他物件也會出神,但最多的,還是院中那棵桃樹。


    阿娘定是忘了什麽,且大概率與那棵桃樹有關。


    還有一年的時間,也不知屆時阿娘能否想起些什麽來。


    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或許,與他的心悸有關。


    不過這幾年他的心悸幾乎不怎麽出現了。


    也不知是何原因。


    “哥哥?你在想什麽呢?”


    餘皎月見哥哥半天不出聲,不由問道。


    餘相皖瑩白的手輕輕捏著茶杯,搖了搖頭,事態未明,多說無益,隻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無事。”


    想到餘皎月此行的目的,又道。


    “長生草我已經尋到了,你不必再去尋。”


    餘皎月聞言一愣,沒想到哥哥竟然這般細心,連她來夜郎的目的都能窺見。


    餘皎月垂下眼眸,低聲道。


    “嗯。知道了,哥哥。”


    餘相皖之所以並未阻止餘皎月前來,主要是她也是外出曆練,與他一起倒也放心些。


    餘皎月與餘相皖敘完話便要出去。


    一打開門就看見門口站著的葉枕安,他神色如常,見餘皎月出來點了點頭。


    “皎月。”


    餘皎月眉眼彎彎,“枕安哥哥是有話找我哥哥嗎?”


    說著就側身讓開,讓葉枕安進去。


    餘相皖聽見門口傳來的聲音站起身走出來。


    見餘皎月在與葉枕安說話。


    出聲問道。


    “師兄可是有何事?”


    葉枕安也不避著餘皎月,看著餘相皖道。


    “過幾日便是夜郎古國巧花節了,長寧可要一同前往?”


    夜郎古國巧花節百年一次,是夜郎難得一遇的盛事。


    屆時夜郎六城皆會前往,一同祈願玩樂。


    每逢此日,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都會出門放花燈祈願。


    而葉枕安之所以突然提起此事,是在告訴餘相皖,如此機會,幕後之人恐會行動。


    餘相皖見葉枕安的動作便知道他的考量,雖然此行存在著潛在的危險,但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還是得將那幕後之人引出來才行,不然恐難心安。


    而巧花節,便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餘相皖對著葉枕安輕輕點了點頭,“嗯。自然是要去的。”


    餘皎月一頭霧水的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臉色冰冷的枕安師兄。


    哥哥他們在說什麽呢?她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幾年不見,哥哥說話都如此言簡意賅隻有枕安師兄能聽懂了嗎?


    餘皎月疑惑的出聲問道。


    “哥哥,你們在說什麽呢?”


    餘相皖低頭對上餘皎月那雙盛滿疑惑的清澈眸子,輕笑回道。


    “沒說什麽,就是過幾日是夜郎古國的巧花節,長樂無事可出去玩玩。”


    餘皎月不自覺嘟了嘟嘴,他總覺得哥哥他們說的不是巧花節那麽簡單,卻還是乖巧應道。


    “哦。”


    幾人各自回房。


    夜色如水,月亮隱在層層黑雲後,整個大地沒有一點光亮,瞬間置身一片黑暗之中。


    隻餘明度城寥寥孤燈在夜風中閃爍。


    餘相皖趁著夜色,身姿輕盈的從房間內跳過窗戶一躍而下。


    才一跳下來,一回頭便看見了一旁隱在黑暗之中的葉枕安。


    餘相皖猝不及防嚇了一個激靈,看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出聲喚道。


    “師兄?”


    那道人影一襲夜行黑衣,從牆角慢慢走出來,聲音輕而緩,一入風中便不見。


    “嗯。”


    葉枕安走到餘相皖身旁,看著二樓客棧餘相皖那間並未關上的窗戶問道。


    “夜黑風高,師弟一個人半夜三更是打算去哪兒?”


    明明葉枕安的聲音與往常無異,但餘相皖還是聽出了他語氣之中的不悅。


    平常葉枕安基本不喚他師弟,都是叫他長寧的。


    當然,生氣的時候例外,例如現在。


    餘相皖訕笑道。


    “睡不著,隨便走走。”


    葉枕安自然不信,那雙如墨眼眸看著餘相皖平靜道。


    “從窗戶跳下來走?”


    餘相皖不語。


    心下腹誹,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啊?竟然在他窗戶底下蹲他。


    簡直不是人。


    “師兄,你怎麽知道我要出來?”


    餘相皖避重就輕的問道。


    葉枕安也不欲抓著不放,與餘相皖並肩行在夜色中。


    “你白日太過安靜了,想著你可能晚上要出來探查一番,便順道過來看看。”


    餘相皖都有些佩服葉枕安睜眼說瞎話的能力了。


    扳著一張臉一本正經的胡謅,不知內情看著還挺煞有介事。


    順道還能剛好順到他窗戶底下?


    不過巧花節在即,他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性子。


    自然是要提前出來探查一番的。


    隻是沒想到葉枕安與他想到一塊兒了。


    兩人皆是一襲黑衣,踏著風,往明度城城主府的方向飛去。


    如鬼魅一般,就著盛夏聒噪的蟬鳴,似風劃過,無人看見夜色下的兩人。


    走到一處轉角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餘相皖和葉枕安對視一眼,停下腳步慢慢朝那處靠過去。


    兩人皆是一襲黑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斂息屏氣的貼著牆角,一時竟無人發現。


    “公子,小姐那邊怎麽辦?”


    另一人隱在黑暗中,看不見真容,隻聽他略一思索,回道。


    “……妹妹會理解我的。”


    問話那人聽見這話也不再多言。


    躬身行了一禮,“公子,屬下知曉了。”


    那人點了點頭,黑衣人見狀也不多停留,一閃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牆角漸漸走出一道清減的身影,隻大致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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