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


    紅燭搖搖欲熄。


    冷宮裏,驀然傳來一聲慌亂的哭喊。


    “雲娘娘,您怎麽了?”


    “娘娘,您別嚇奴婢呀……”


    一名宮女猛的從宮殿裏衝出來,哭喊著衝到門口,用力的拍打著宮門。


    “來人啊,快去請太醫,娘娘病重,就要不行了!”


    手臂粗的鐵鏈,將宮門鎖住了。


    門外,無人回應。


    蕭墨霆站在樹從後,驀然抬頭。


    自己……還是來遲了嗎?


    他猛的衝出來,三兩步到門口,一把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


    “母妃!”


    守在床邊的老嬤嬤,扭頭看見蕭墨霆,立刻嚇得尖叫。


    “啊——”


    蕭墨霆一個箭步衝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


    “賴嬤嬤,是我。”


    燭光下,他五官英挺,眉目深邃。


    老嬤嬤震驚的屏住呼吸,不敢相信的死死盯過去。


    她試探著開口。


    “殿……下……”


    小時候,她帶過蕭墨霆。


    雲妃年輕時容貌極美,傾國傾城,蕭墨霆長得有五分像她。


    雖然他英挺冷硬的氣質,和雲妃截然不同,可他的五官卻跟雲妃一樣,也是極致俊美,輪廓深邃!


    賴嬤嬤認出來了。


    蕭墨霆沉著的點了下頭,鬆開手。


    他來不及多說,猛地撲到床邊。


    “母妃!兒臣回來了。”


    床上,躺著一個瘦小的婦人,約摸四十來歲的年紀,可一把青絲已是花白。


    她穿著一襲粗布宮裙,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對蕭墨霆的呼喊,毫無知覺。


    蕭墨霆撲通一下,跪在床邊。


    他望著雲妃,喉頭重重咽動,狹長的眼眸瞬間紅成一片。


    賴嬤嬤好不容易回過神。


    她激動的撲上前,一把抓住蕭墨霆的胳膊,哭著喊出聲。


    “殿下!您……回來了!”


    “殿下啊,您可算回來了,娘娘等了您十幾年,對您日思夜想,眼睛都快哭瞎了……”


    蕭墨霆眼珠發紅,他壓著心中的情緒,沉聲喝問。


    “賴默默,我母妃是怎麽了?”


    賴嬤嬤抽噎著開口。


    “殿下,雲娘娘一向有心疾,被打入冷宮後,由於寒氣太重,又發了好幾次心疾。”


    “娘娘的心疾,需要藥養著,可冷宮這種地方,太醫院也不會送好藥過來。”


    “昨晚,娘娘的病情加重,奴婢去請太醫,可……德貴妃突發頭疼,皇上擔心,把太醫院的太醫,都調去德貴妃的麗華宮外候著,不得擅離。”


    賴嬤嬤不停的擦著眼淚,嘶啞哭訴。


    蕭墨霆的手指,用力捏起。


    母妃重病,性命垂危,也無人過問。


    而德貴妃區區一個頭疼,就能調走太醫院的所有太醫!


    他在北疆,殺退十萬蠻夷,打敗大鄴名將完顏義,摧毀他的三十萬強兵!


    然而……他的娘親,卻連一份治心疾的藥材,都拿不到。


    蕭墨霆捏緊拳頭,指節泛白。


    他閉上眼睛。


    耳邊,仿佛響起了白薇的聲音。


    “……蕭墨霆,問問你自己,究竟為誰而戰?”


    “是為了皇帝?為朝廷?還是為了大梁朝,還有所有百姓?


    蕭墨霆睜開眼,俊美的臉孔,卻冷酷至極,眸中黑暗彌漫。


    他究竟是為了誰?


    蒼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世人不義,他就要顛覆這皇城!


    “娘娘……娘娘……”


    蕭墨霆耳邊,傳來賴嬤嬤驚慌的哭喊。


    他回過神,看見雲妃的嘴邊,溢出一絲鮮血,驀然心頭一緊。


    這時,剛才的宮女衝進來,帶著哭腔。


    “賴嬤嬤,宮門被鎖了,我拍了半天門,都沒人理會。”


    “路過的太監說,太醫們都在麗華宮,沒空管娘娘的死活,叫我別喊了,免得驚擾皇上,又要挨罰。”


    忽然,她看見蕭墨霆,頓時驚呆。


    賴嬤嬤急步上前,“這是北疆的四殿下,不要聲張。”


    宮女是雲妃的貼身親信,回過神後,連連點頭。


    可下一刻,她又哭出聲。


    “沒有太醫,娘娘今晚就挺不過去……”


    蕭墨霆深吸了一口氣。


    他猛的站起身,轉身走出宮門。


    牆邊,秦斬和肖大寶正滿頭大汗,正把衣櫃放好。


    蕭墨霆走到衣櫃前,拿起白粉石。


    “神女大人,蕭墨霆想求您一件事。”


    “求您救我母妃……”


    他剛寫完,衣櫃上就出現白薇的字跡。


    “我知道了,我會救。”


    “但我接下來的話,你一定要記好。”


    “隻有這樣,我才能幫她。”


    ……


    蕭墨霆過目不忘,把白薇的話,牢牢記住。


    他立刻回到宮裏,伸手把食中二指,搭在雲妃手腕的脈門上。


    雖然,他不懂醫術,也不知道白薇為什麽會讓他這麽做。


    但他相信白薇。


    白薇的一縷意識,通過玉佩,來到了大梁。


    她閉上眼睛,通過蕭墨霆,感受著雲妃的脈象。


    脈細如絲,氣血受阻。


    蕭墨霆按白薇剛才教的方法,捏開雲妃的嘴,翻開眼皮……


    望聞問切。


    白薇知道了雲妃的病情。


    但,她心裏猛的一沉。


    ……雲妃的心疾,是嚴重的心髒病!


    就算在現代,心髒病也不是隻用藥物,就能治好的。


    想要治療,必須做手術!


    北疆軍醫的醫術,雖然經過她的指點,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外傷手術,比如骨折、取箭頭、縫合傷口……


    可心髒病手術十分精密,就算在現代,也必須由有資曆的醫生來做。


    以北疆軍醫現在的水平,還達不到。


    白薇不能去大梁,也不能通過簡單的指點,來指導軍醫們做心髒手術,所以雲妃的病,無法根治,隻能保守治療。


    蕭墨霆按白薇的指示,對雲妃進行了切脈、看舌相……等一係列操作後,然後迅速回到衣櫃前。


    這時,白薇已經給他留言了。


    “蕭墨霆,對不起,我暫時不能治好你母妃的病。”


    “但你別著急,你母妃的病情,隻要按時服藥、按我的話來保養身體,就不會出事。”


    “讓雲妃娘娘好好養病,今後時機合適,我一定會治好她。”


    蕭墨霆屏住呼吸。


    母妃的病情……竟然這麽嚴重嗎?


    就連神女大人,也不能徹底根治。


    “神女大人,您盡力了,蕭墨霆感謝您!”


    “蕭墨霆,你等我一下,我立刻去買藥。隻要雲妃按時服藥,就不會輕易發病!”


    “好,我等你。”


    蕭墨霆深深呼出一口氣。


    有白薇的話,他放心了。


    就在這時,賴嬤嬤忽然狂奔出來。


    “殿下,娘娘沒氣了……”


    蕭墨霆怔住,渾身血液凍結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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