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人,甭管是哪裏人,熱情好客是每一個喜歡在大街上遛彎的大爺大媽必備的優良品德。


    蘇裏埃爾倒是習慣了,比較坦然地接受了董阿伯的好意,好像來到了龍門之後,屬於她的那些戒備和警惕直接被她扔掉了一半。


    她自己沒覺得有什麽,但是別人就不一樣了。


    弗洛拉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土石床磕得她腦袋發緊,又有一個有點涼涼的東西在臉上按來按去,還帶著一點尖銳的觸感。


    她很快被這奇怪的感覺喚醒,一睜眼,發現貓正在她臉上踩奶,沒有剪過的鋒利爪子勾在她的臉皮上,隨著動作拉來拉去。


    弗洛拉拎著貓的後脖領子放到一邊,就看見蘇裏埃爾蹲在一老伯的馬紮旁邊研究著什麽。


    蘇裏埃爾問老伯要了點打窩用的飼料,拿在手裏翻看,說:“原來做窩料還有這麽多講究……”


    她一邊說,一邊把東西往嘴裏塞。


    董阿伯還沒反應過來,旁邊看熱鬧的老鯉連忙拉住了她,說:“這可不興吃啊!這是喂鱗的!”


    弗洛拉聽不太明白炎國話,但是看人家這表情就知道蘇裏埃爾又在吃一些文明人類不能吃的東西了。


    隨便了,反正吃不死。


    可能薩卡茲就是這麽延續到現在的吧,什麽都能吃,怎麽吃都吃不死。要是能專門開一個專題研究他們的腸道菌群,那說不定能做出比益生菌還強大的消化道神藥。


    弗洛拉走到蘇裏埃爾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醒了,你在做什麽?”


    蘇裏埃爾說:“哦,我嚐嚐他們打窩用的飼料。”


    你會釣鱗嗎這麽上頭?平時隻在實驗室和辦公室兩頭跑的家夥,學這種經驗是要回去在地下空洞裏喂波奇嗎?


    就算炎國人會做飯,也不至於連飼料比其他地方的好吃吧?


    弗洛拉將信將疑地問了一句,“原料是什麽?”


    蘇裏埃爾說:“大米,白酒……還有一點比較難吃出成分的誘食劑,嗯,可能還加了點蜂蜜?”


    老鯉汗顏,“你舌頭倒是刁得很,這麽腥的料還能吃出蜂蜜的味道。”


    弗洛拉問:“好吃嗎?”


    蘇裏埃爾:“還可以,你要嚐嚐嗎?”


    弗洛拉:“如果咱們今天沒有別的東西吃,那也不是不行……”


    老鯉一聽這話,頓時覺得事情不簡單。


    本來以為她們至少能想辦法吃到正常的食物,沒想到是真的不挑啊!要是他沒看見也就算了,現在他看到了,那不得拿點東西出來給人家墊一墊肚子。


    但是在行善事之前,老鯉還是沒有放下戒心,問蘇裏埃爾:“小姑娘,你們來龍門是做什麽的?”


    蘇裏埃爾說:“哦,我們來龍門找人給老家寄信。”


    老鯉問:“為什麽要大費周章來龍門寄信?你們在切爾諾伯格找不到願意幫忙的信使嗎?”


    蘇裏埃爾說:“切爾諾伯格的本地信使不做出國的生意,要加錢,但我們沒錢。”


    老鯉:“龍門的信使也是要加錢的……”


    蘇裏埃爾對他笑了笑,說:“我在龍門有認識的人。”


    雖然知道他是好心,但是這問題是不是越問越多了。


    正當蘇裏埃爾思考老鯉的動機時,這位中年老龍拉開了自己風衣外套的領子,從外套內側口袋裏摸出一張卡片,遞給蘇裏埃爾。


    “找人我是專業的,鄙人不才,正好在這兒經營一家偵探事務所。”


    蘇裏埃爾把名片翻過來,掃了一眼,然後抬起頭,真誠地問道:“你的費用是怎麽收的?”


    老鯉被打斷也不惱,反而還樂嗬嗬的,“小事五百大事麵談……”


    蘇裏埃爾把名片還給他,說:“我沒錢,對不起。”


    老鯉連忙把她的手往回推,說:“誒!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就當交個朋友。”


    蘇裏埃爾隻能把名片塞進自己的包裏,然後說:“其實我知道怎麽找到他們,所以就不用麻煩你了。”


    老鯉還是笑,“異國他鄉總會遇到點不方便的事,多一個朋友就多一個門路,要是您以後遇到麻煩,還是可以通過這個號碼來聯係我。”


    蘇裏埃爾:“非常感謝……您的慷慨。”


    最後一句是用通用語說的,蘇裏埃爾越說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這大叔在套話。


    是職業病?看出什麽東西來了?不是吧,不會真的有人第一次見麵就對十多歲的未成年少女心生警惕吧,不會吧,不會吧?


    雖然她身上的疑點是很多啦,比如說第一眼看不出是什麽種族,也不自我介紹,明明是外國人但炎國話說得像母語一樣,穿著拉特蘭風格的服裝,行為舉止卻隻有站姿是過關的……


    嗯,好像疑點確實有點多,如果是職業偵探,沒看出點什麽才比較荒唐吧?


    不過老鯉無意深究陌生人的背景和過去,作為成熟的成年人,大家都深知留給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是多麽的禁忌。


    待人接物要掌握分寸,炎國商人對這一點的把握已臻至化境。


    所以,老鯉最後也沒有多問,隻是與蘇裏埃爾簡單握了個手,隨後表示孑那邊已經快弄好了,他直接開車送她們去市區近郊。


    蘇裏埃爾抱著貓,和弗洛拉一起從河邊的坡往上爬。老鯉走在前麵,說:“這裏的路確實不怎麽好走,但這是龍門為數不多有土壤的河道。有了土壤,周圍的生態更好,鱗也多些。”


    蘇裏埃爾正疑惑他為什麽突然說這些話,剛站到大馬路上,就看見這條比較荒蕪的小道上停了不少車,釣鱗佬們已經陸陸續續地帶著裝備來了。


    老鯉和他們打招呼,然後對蘇裏埃爾說:“等到了下午,你就能看見這條河上一群大老爺們坐一排。”


    蘇裏埃爾:“……龍門人的日子過得挺悠閑的哈。”


    大老爺們不用上班,挺好。


    董阿伯和孑沒有上來,他們貌似準備在這裏坐一天,老鯉貌似也不是來釣鱗的,很可能隻是順路開車帶腿腳不便的老先生過來。


    許是看出了蘇裏埃爾的疑惑,老鯉說:“早上看見他倆從我家露台下麵走過去,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話,我就把車子開出來了。年紀大了還是得幫襯點,不然孑一個人忙不過來。”


    蘇裏埃爾:“幾句話就能把你喊出來了嗎?”


    老鯉:“有手有腳有時間,怎麽不能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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