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教授的辦公室銷毀起來不是很方便,人來人往,也沒什麽危險品。真的要被人抓到了把柄,最後一般很難收場。


    特裏蒙理工大學的教師辦公室用的是密碼鎖,這樣的鎖對蘇裏埃爾來說隻能說是毫無負擔。她到了熟悉的樓層,看了一眼還在工作的攝像頭,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電閘,思考了很久,終於放棄。


    還是算了,老老實實地也不會怎麽樣。


    她直接走到岡察洛夫先生的辦公室門口,輸入密碼。


    房間裏的東西已經被搬走了一些,很多都是學院裏需要用到的文件和同學們需要的資料。機密文件統一管理,整個房間裏有些空,隻剩下一些岡察洛夫先生的私人物品。


    也就桌子上一個筆筒和馬克杯,旁邊的櫃子裏一個深色的紙箱子。桌麵上的東西已經被清理幹淨了,蘇裏埃爾就直接打開櫃門,將紙箱子拿了出來。


    箱子裏整齊地擺放著五十多個信封,大多數都是拆過的,由別人寄過來的信件,基本上都是學術相關的討論,沒什麽特別的。


    蘇裏埃爾已經摸清楚了岡察洛夫先生的思路,如果想要藏起一滴水,那麽就將它放進海裏——所以他藏東西總是將重要的東西放在一大堆差不多的東西裏麵。


    在希菲爾不讚成的目光中,蘇裏埃爾將箱子往下倒扣,雪片一樣的信封全都落到了地上,嘩啦啦鋪了一地。


    蘇裏埃爾:“哇啊,大工程哦。”


    希菲爾:“你確定這裏麵能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嗎?或許已經被搜查過了。”


    蘇裏埃爾直接在地上坐下來,“就是因為被搜查過了才可以這麽悠閑地翻看嘛。我賭那些來搜查的人不懂物理。”


    那確實不一定懂。


    或許是因為對方並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暴露得太明顯,所以在第一波搜查的時候沒有將這些東西全都帶走,隻是帶走了他認為有價值的一部分。


    這些公事公辦的信件確實沒什麽銷毀的價值,相當於半公開的討論,要是寫信的人想要翻閱這些東西卻找不到,有可能會牽扯到很多麻煩事。


    然而信件裏的東西包含了很多草稿和演算,多半是一些晦澀的內容,蘇裏埃爾看了三封信之後就失去了耐心。


    於是她最終還是將這些東西全都收拾到紙箱子裏,從地上站了起來。


    “之後的東西就帶到公司裏去看吧。”


    ***


    真的要在一大堆信件裏找出最格格不入的東西,對於蘇裏埃爾來說還是很簡單的。


    畢竟在一大堆比較深刻的學術探討當中,找到一件精美的學術垃圾,是挺容易的一件事。


    這也不能怪那些暗中觀察的烏薩斯特工不夠專業,畢竟隔行如隔山,就算是隔壁辦公室的老師也不知道這一大堆的推導證明其實不過是換了個參數,用其他人使用過的方法依葫蘆畫瓢罷了。


    這玩意用岡察洛夫老先生的話來說,就是用來燒火都嫌灰太多。


    是什麽密碼嗎?還是有什麽隱喻?


    裏麵的數字也不多啊,全都是字母和公式……


    蘇裏埃爾盤腿坐在地下實驗室的棧橋上,一隻手拿著信紙,另一隻手撿起旁邊的生肉,往水裏丟。


    深不見底的黑色水中,一條腰粗的長條觸手靈活地翻卷上來,準確地絞住了那塊獸肉,隨後往上一拋,掉進了頂端打開的口器中。


    弗洛拉坐在她旁邊,說:“你真的沒有用它處理過一些不該處理的東西嗎?”


    蘇裏埃爾的注意力還停留在信件上,含糊說道:“沒有。”


    波奇快樂的觸手在蘇裏埃爾話音剛落的時候,動作突然一僵。蘇裏埃爾有些疑惑地看向它,波奇又緩慢地移動起來——就好像在心虛一樣。


    蘇裏埃爾眯起眼睛。


    弗洛拉:“那它到底是怎麽變得那麽大的?”


    蘇裏埃爾:“吃東西唄,你以為我們的實驗廢料都去哪裏了?”


    弗洛拉:“……”


    不是,你甚至在我給它吃剩飯的時候挑三揀四,怎麽你自己有毒的,有輻射的,有礦石病感染風險的東西樣樣都來啊?


    “它連源石都能吃?”


    蘇裏埃爾將信件收好,站了起來,“不太好消化,源石無法被分解,隻能讓它們裸露在表皮上……不過你不覺得這是很好的武器嗎?”


    弗洛拉:“你能不能當個人?”


    蘇裏埃爾沒有說話,她隻是沉默地向水裏的造物靠近,而隨著她的靠近,水裏的東西翻滾得越來越緩慢,就像做錯了事情,不敢亂動的小狗。


    “你做什麽了?老實交代。”


    如果波奇有汗腺的話,現在應該已經汗流浹背了。


    弗洛拉也站起來,說:“有話好好說……”


    波奇要是鬧起來,這點地方可不夠拆的。


    “我們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有交流過了。”蘇裏埃爾說,“最近你的情緒比之前更加少了,我以為你是覺得無聊……莫非其實是更加內斂了?”


    嗯……波奇的智能確實一直在提升,雖然很緩慢,但現在至少和地球上的狗狗差不多了。


    觸手縮到了水下,往浮橋上翻了一個浪花。


    弗洛拉問:“這是在鬧脾氣?”


    蘇裏埃爾懷疑道:“它有這麽強大的智力嗎?”


    弗洛拉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要是血魔的造物都和你的差不多,那薩卡茲為什麽不早點統治世界?這樣我說不定就不用出生了。”


    蘇裏埃爾:“你想的倒挺美。”


    血魔在浮橋上來回走動,沒發現什麽異常,又試著喚起自己與波奇的聯係,發現對方仍然如臂使指,好像她身體的一部分一樣,用起來非常順手。


    但是對方確實傳達了一些心慌的情緒過來。


    蘇裏埃爾想了想,還是用一副興師問罪的姿態站在浮橋上,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不要逼我使出絕招,依托——”


    很快,一根觸手從水裏竄了出來,看來波奇還是分辨得清楚好賴的。就當蘇裏埃爾還在為自家孩子的誠實欣慰的時候,那根格外粗壯的觸手張開口器,作嘔吐狀。


    伴隨著血肉擠壓發出的咕嘰咕嘰聲,一個黑白紅三色的長條狀東西從裏麵飛了出來。


    這是一個人,一個黎博利女人,白色的頭發,漂亮的臉蛋,被紅色粘液粘在一起的服裝,以及有些痛苦的表情。


    蘇裏埃爾:“……”


    弗洛拉:“……”


    弗洛拉想了想,決定還是為自己的老板補救一下,問道:“她是不是溺水了?要不要做一下人工呼吸……你幹什麽?”


    蘇裏埃爾直接走上前去,抬起腳。


    在弗洛拉的尖叫聲中,她把人一腳踹回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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