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牢,可是這事兒並不簡單。”明珠將帕子的事兒一說,裴晏不由得瞪圓眼睛,“他跟英國公夫人?這倆人八竿子打不著吧?”


    “是啊,就是八竿子打不著。可莫管事說,興許英國公夫人覺得飲子郭走街串巷有意思。”明珠很是不解的皺起眉頭,“整天賣飲子,能有什麽意思?”


    一句話把裴晏問住了,他不敢信口開河,索性話鋒一轉,“英國公夫人現在是方太太了。”裴晏輕聲說道:“國公府的匾額摘下之後,她搬去小佛堂,不理庶務。梁姨娘將方布的一雙兒女養在自己的院子,儼然一副正經太太的樣子。”


    “姚指揮使揪出府衙的內奸。”明珠垂下眼簾,“不知有沒有問出梁姨娘黃冊作假的事。”


    裴晏給她出主意,“一會兒你問問姚指揮使。”


    明珠點著頭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跟小明真就是吃能吃到一起,說能說到一起。裴晏唇角微微上揚,笑容很是矜持。


    伴當也很高興,隻要世子不提功課,就能跟明姑娘有說有笑。


    “誒?話說你喜歡吃何種野味?”明珠笑眯眯的望著裴晏,“等你好了,我請你吃。”


    野味啊……


    裴晏抿唇思量片刻,“要說野味,我覺得當屬熊掌。我還是在宮宴上吃過一次。至今記憶猶新。但也隻是吃了那麽一次。今上就頒下詔書,說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惻隱之心,大晉不得獵熊,更不能烹製熊掌。從那以後就再沒吃過了。”


    這樣啊……


    那她也不能請人去獵。


    犯法的。為口吃的連累獵戶下獄,於心何忍?


    明珠想了想,道:“要不,還是吃點家常菜好了。”


    “擼串就挺好的。”裴晏彎唇淺笑,“再醃一壇子肉片,讓小伴烤。他現在可能耐了。”


    世子賞識他呢。伴當抿嘴偷笑。


    兩人喝著香茶聊著天,雨勢漸弱。下人來報:“姚指揮使和林大人到了,請朱小公子敘話。”


    這麽快就來了?


    裴晏心生悵然,麵上卻強作笑顏,“去吧。說完話早點回去。今天雨下的大,路上小心。”


    “你好生將養著。等到八月節,我們一起賞月。”


    啊?還能一起賞月嗎?


    裴晏樂得見牙不見眼,“好好。”


    明珠又道:“原定八月節那天,我和三皇子比試。到時候,我給你留個好座位,你好看清楚我是怎麽把三皇子那張厚裏臉皮扒下來摔地上再踩兩腳的。”


    伴當輕撫麵頰。莫名覺得臉疼是怎麽回事?


    裴晏興致勃勃,“我命人準備好酒好菜,踩完劉驍,我與你對酒當歌!”


    她就喜歡跟裴晏說話!不管說什麽,裴晏都一點不掃興。而且,他也是個會玩的。


    明珠深感暢快,滿麵笑意隨下人到在前廳。


    長公主、裴玄子還有林梅、姚廣誠四人已經說了一會兒話了。


    林梅拿捏不準麵對朱明應該是怎樣的態度。索性坐在那兒,板起臉孔不苟言笑。反正他是青天大老爺。端著點總歸不會出錯。


    雖是姚叔兒、林叔兒,可是在長公主和裴玄子麵前,不能對他二人過於隨意。


    明珠規規矩矩給他倆見過禮,便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長公主和裴玄子算是裴氏命案的苦主,姚廣誠照規矩,將案情進展向他二人講述一遍,“要想找出元凶,必須徹底查驗屍身。尤其裴氏死前吃了棲霞寺嫩豆腐,倘若是嫩豆腐有古怪,需要剖檢屍身,否則,很難查出真正死因。更不要說找出凶手。”


    他和林梅都以為長公主和西寧侯之所以請他們到侯府來,為的是阻攔驗屍。姚廣誠想要說服長公主和裴玄子。


    不說服不行。裴氏拉回衛尉司之後,已經檢上了。這會兒怕是心肝脾肺腎都掏出來了。再裝回去倒是也行,但終歸差點意思。


    “我們明白,你盡管驗就是了。”長公主不疾不徐的說道:“倘若黃家有人阻攔,你隻管叫他們來與本宮分說。”


    聞聽此言,姚廣誠不禁心生慚愧。是他小人之心了。長公主不但通情達理,也沒有以身份壓人。


    真就是個不錯的長公主。


    裴玄子抬眼看向明珠,“既然都是自家人,你不必藏著掖著。把該說的說說。”


    自家人?


    林梅和姚廣誠對視一眼,兩個人四道目光齊齊投向裴玄子。


    裴玄子恍若未見,一下一下盤著石球。


    “棲霞寺是我下屬容身之處。”明珠神情肅然,沉聲說道:“還望您二位在沒有弄清事情原委之前,不要將棲霞寺牽扯在內。但若黃二太太的死與棲霞寺中人有關,我也不會包庇。”


    棲霞寺不小,香火也旺。


    居然是小朱的產業?林梅不禁暗暗咋舌。小朱不簡單呐。


    姚廣誠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姚叔兒”答應,“林叔兒”能不答應?


    林梅也跟著點點頭。


    明珠向他二人又是一禮,從袖袋裏抽出帕子,雙手呈上,“這是在裝印鑒的扇袋裏發現的。極有可能是方太太白素貞的私物,他二人究竟是何關係,還請大人們明查。”


    謔!


    扇袋裏居然藏著這麽重要的東西?林梅老臉發燙,他還以為小朱的下人不盡心呢。萬幸上次他讓小朱把扇袋拿回去了。要是給他,他肯定扭臉就扔。


    姚廣誠接過帕子看了片刻,看出端倪。將其揣好,心裏有了計較。不管成川是飲子郭的字還是名,有這方帕子在手,不怕撬不開他的嘴。


    明珠又道:“飲子郭原是榮國公府家將,姓趙名大春。與陳浦是至交。郭正也是陳浦的兒子。”


    姚廣誠麵色一沉,“如此重要的事,你為何不早說?”


    “我說了啊。”明珠非常無辜的眨巴眨巴眼,“上次問您想不想審一審陳浦,您說不審的嘛。”


    哼!


    她讓他吱一聲。


    他不會!


    姚廣誠深吸口氣,“陳浦現在何處?”


    “在棲霞寺磨豆腐。”明珠眉頭微皺,“我琢磨著,嫩豆腐吃死人這事兒興許是陳浦發壞。要不您把他帶回去細細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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