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明珠沒有在家裏用早飯。而是帶著莫管事出來喝豆腐腦。就是上次莫管事買現炸大油條那家。兩人吃完豆腐腦,明珠又要了兩個油炸糕,溜溜達達到在英國公府附近。


    得到英國公被奪爵消息,來看熱鬧的人不少。大多跟明珠一樣,想趕在上工之前,過來湊個趣兒。


    為了個庶子把爵位丟了。


    是不是傻?


    大夥兒議論紛紛。這兒人多,三五個報童,每人抱著一摞厚厚的報紙穿梭在人群中。人們談興正濃,顯然不適合高聲叫賣。有人想買,用眼神示意,一手交銅板,一手給報紙。


    明珠捧著油炸糕,吃得額角冒汗。


    宮裏的馬車緩緩駛入坊門,不知是誰嚷了一嗓子,“聖旨到了!”


    這句話好似冷水潑進油鍋裏,一下就炸開了。


    “真的,真的!真是宮裏的馬車!”


    “誒?你小子出息了,還認識宮裏的車?”


    “那可不。宮裏的馬車好認。你不用看車,光是看馬就能看出來。”


    “嘖嘖,還真是。一看就是寶馬神駒,精神頭不一樣!”


    坐在車裏的陳大伴,掀開一條小小的縫隙,眯著眼睛向外望去。哎呦嗬,人不少呢。看來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惡心方定國。


    陳大伴視線掃過去,立馬掃回來。誒?那個吃油炸糕的小公子真俊!他手裏的糕一看就是好吃的樣兒。


    在哪買的?陳大伴咕咚一聲吞了吞口水,趕緊放下車簾。


    明珠吃著油炸糕,目送馬車緩緩駛入正門。雖然是來宣讀奪爵詔書的,可也得以禮相待。


    馬車進去,國公府大門又再緊緊合上。


    明珠有心想看摘匾額,但是來不及了。她還得去上學。


    和莫管事擠出人群,明珠意猶未盡的回望一眼。


    “哪天得空,小的陪您去月滿樓聽書。”莫管事溫聲安慰,“也是一樣的。”


    明珠心情不錯,笑眯眯的點著頭道:“行吧,聽你安排就是了。”


    瞧瞧,瞧瞧。多懂事的姑娘。


    莫管事抿著嘴樂。兩人上了馬車,趕往書院。


    英國公被奪爵的風兒,當然也吹到了書院。學生們都在議論這件事。


    “英國公愛子心切……”鄧鳶時垂頭歎息,“奈何觸犯律例,理應重罰。”


    話音落下,引來一片附和聲。


    明珠不耐煩的嘟囔一句,“可顯著他了。”悶悶冷哼著下了車。


    “您別跟同學打架。”莫管事壓低聲音,“他煩著您了,您躲著他點。總不能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滅他滿門。”


    “滅不了。”明珠又是一聲悶哼,“他祖父現在是侍郎大人。滅他滿門,太紮眼了。”


    姑娘尋思過這事兒?莫管事捏著衣袖印印額角,“那什麽,您今兒個還得陪著寶月姑娘去望山樓。您聽小的一句勸,跟汪夫子說話的時候悠著點。雪團沒什麽大礙,酒醒了依舊生龍活虎。”


    明珠連連點頭,“成,都聽你的。我老老實實捱到放學。”


    他就知道,姑娘是最懂事的。莫管事欣慰的笑了,“去完望山樓,去賞心樓吃冷淘好嗎?”


    明珠搖搖頭,“去月滿樓聽書。不知道今天說不說英國公府摘匾額。去聽聽看。”


    “好好!聽書,聽書。”莫管事滿口答應,扭臉對書童道:“跟公子進去吧。好生伺候著。”


    書童提著書篋,鄭重頷首,“小的省得。”


    明珠理理衣袖,單手負在背後踱著四方步向門口走去。鄧鳶時看見明珠,稍作思量,微笑的向她招招手,“小朱,你怎麽才來?”


    誰是小朱?


    明珠在心裏狠狠白了鄧鳶時一眼,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的淺笑,朝他點點頭。帶著書童走進大門,鄧鳶時追上來,“小朱,小朱,你等等我啊。”


    明珠恍若未聞,腳步不停。


    鄧鳶時提著袍子,小跑著追上來,阻住明珠去路,“小朱,怎麽我越叫你,你走的越快?”


    “哦?你叫我嗎?”明珠回以禮貌的笑容,“小朱小朱的, 我還以為書院剛來個姓小名朱的同窗。”


    鄧鳶時被她噎的嘴巴張了張,但很快便咧開嘴,嬉皮笑臉的說:“你可真會說笑。”向前半步,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對明珠道:“今兒放學,我在門口等你。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晚上有約。”明珠板起臉孔,“再者說了,你我雖是同窗,卻並不熟悉,同處一車委實不大妥當。鄧同學,你不覺得你方才所言,非常冒昧嗎?”


    鄧鳶時薄唇緊抿,氣得說不出話。


    明珠悶聲冷哼,繼續說道:“我覺得你挺冒昧的。不但冒昧還不懂事。想約我放學出去玩,居然堵在書院大門口,隨隨便便問一嘴,就算是邀請了?”


    鄧鳶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你!你!朱明,你可真是不識好歹。若非你有林府尹的薦書,你當我願意帶你玩?你可知道,跟小爺我來往的公子,全都非富即貴!”


    明珠神情淡淡嘁一聲,“我還當你腦子進水了呢。我有林府尹的薦書,卻沒拿出來,為的就是不想招惹上你這樣看人下菜的……”


    歪貨?東西?賤人?


    算了。不說了,說了沒準真能打起來。剛才她答應莫管事不惹事來著。


    明珠昂起下巴,倨傲的睨著鄧鳶時,“你無需對我另眼相看。我朱明跟你鄧鳶時,本就是兩個坑兒的蘿卜。以後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鄧鳶時氣得胸膛起伏,“朱明你不識好歹!”


    “你還狗眼看人低呢。”明珠冷聲道:“都在一個書院讀書,你們非得把人分個三六九等。你們愛分就分,我朱明不跟你們瞎攪和。怎麽的?我躲你們遠遠的還不行了?”


    “好好好!”鄧鳶時麵色鐵青,用手指著明珠的鼻子,“我原打算請你和三皇子吃頓酒,樂嗬樂嗬。什麽比試不比試的,都是自家兄弟,沒必要鬧得你沒有台階可下……”


    明珠上前一步,眸光湛湛盯著鄧鳶時,“你給我聽清楚,我朱明從前沒有,以後更不會跟你是自家兄弟!你少在這攀親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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