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堂轉而看向明珠,“方才老龍給您吃的蓮子就是解藥。”


    明珠略一頷首,“我已經猜到了。”


    康玉堂想了想,接著剛才的話頭繼續說:“朱小公子不要誤會。我向您打聽竹君姑娘,沒有別的意思。竹君姑娘也並非故人之女。而是犬子與竹君姑娘有過……”


    說到此處,康玉堂把自家那個不成器的破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小的闖禍,老子在這兒低聲下氣幫他描補。


    真是想想就生氣!


    康玉堂清清喉嚨,“犬子與竹君姑娘……”


    一直默不作聲的粉太太突然插話,“春風一度。”她像是怕明珠聽不明白,補充道:“就是吹熄了燈,兩個人……”


    康玉堂麵色微變,趕緊捂住粉太太的嘴,“朱小公子明白了,不要繼續往下說了。”


    朱小公子不是個好性兒的。再說下去,怕是得把他這個小園子薅禿了。


    明珠板起臉孔,看向康玉堂的目光憤怒滿滿,“我那表嫂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康樓主的兒子豈會與我表嫂春風一度?這種壞人名節的話傳揚出去,怕是要把我表嫂逼死!”皮笑肉不笑悶聲冷哼,“什麽竹君?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真是好笑了。寶月姐姐在清吟小班的時候,不見康玉堂的好大兒給她贖身。現在大著肚子到在帝京,反而找上門來。


    誒?等等!


    康玉堂有兒子?明珠望向康玉堂的目光由憤憤轉為興味。


    他們家夠亂的啊。


    江湖傳聞中,死透透的粉太太沒死。吃軟飯吃到摔碗砸鍋的康玉堂對她似乎一往情深。而且,康玉堂還有個兒子。是不是粉太太生的暫且放一邊。


    老康這個兒子很有可能是寶月姐姐肚裏孩子的爹?


    明珠揉揉額角。


    亂成一鍋粥了。寶月姐姐要是嫁進這樣的人家,以後的日子怎麽過?光是想想就頭疼。然而……


    明珠暗暗歎息。不管怎樣,她不能替寶月姐姐做決定。


    裝模作樣嚇唬嚇唬老康就得了。問明白前因後果,回去商量著辦。


    康玉堂態度愈發誠懇,“還請朱小公子聽我細說前因。”


    明珠仍舊冷著臉,點了點頭,“好!您說。”


    “我與內子的事,想必您有所耳聞。然則,實情並非傳言那般。”康玉堂深情的看向粉太太,“內子的確比我年長。可我們也是因為兩情相悅才決定成婚。我對她,從一而終,矢誌不渝……”


    明珠眉頭深鎖,視線在康玉堂和粉太太兩人臉上來來回回。


    這就是她逃課的報應嗎?


    原本想來望山樓探一探順昌香藥鋪子跟飲子郭有無聯係。哪成想反而跑偏到“孩子爹”上去了。


    這倒也沒什麽大不了。幫助寶月姐姐弄明白“孩子爹”是誰,算是一件好事。孩子認不認這個“爹”是次要的。知道是誰了,以後孩子問起來,編故事也能編的周全點。


    可……


    老康和粉太太當著她的麵,你儂我儂算怎麽回事?


    她好歹是個讀書人。


    能不能顧及一下讀書人的死活?


    康玉堂終於想起對麵還有個“朱小公子”盯著他倆看呢。麵帶赧然收回視線,對明珠道:“想當年,內子才貌雙全。又是望山樓樓主。覬覦她的男人,不知凡幾……”


    嗬嗬!深情對望之後,就開始誇了是吧?


    明珠無可奈何的歎口氣,“要不,您給我寫信吧。我急著回去吃飯。家裏做我飯了。”


    寫信能略過不想看的內容。在這坐著非聽不可,實在是難受的想死。老康還時不時給粉太太順順頭發,抻抻衣袖什麽的。讀信起碼沒有這麽多破事。


    康玉堂以拳抵唇,輕咳兩聲,“我長話短說。”


    太好了!明珠長舒口氣,“您說。”


    “其中當屬二當家最為癲狂。他表麵上與我稱兄道弟,哄騙我說,隻是將內子奉為樓主,並無非分之想。還祝我與內子百年好合雲雲。我以為他是條漢子。對他沒有任何防備。實則,二當家因妒成恨,想把我倆全都殺死。”


    康玉堂搖頭輕歎,“那時,我還年輕,過於輕信他人。二當家這邊廂好言好語迷惑我和內子,那邊廂暗中糾集人手。


    內子生產那日,二當家突然發難。帶人衝入產室。他沒有想到的是,內子生產十分順利。他衝進來的時候,孩子已經出生了。內子不顧身子虛弱,拚死護住剛剛出生的孩子。”


    回想起那日差點失去妻兒,康玉堂的心隱隱作痛,“經過一番混戰,二當家喪命。內子傷的很重。我想為她守住樓主的位子,硬著頭皮站出來主持大局。內子養傷養了數年。終歸傷了根本,容貌也徹底毀了。內子不願露麵。而我那時已經站穩腳跟。


    於是,就一直做樓主做到現在。因為內子數年不曾出現在人前。外間傳言甚囂塵上。我也懶得理會。”


    事實上,正正因為那些傳言,令他成為“心狠手辣”“為了當上樓主連老婆都殺”的壞貨。甚至他不用多說話,隻是冷著臉淡淡瞟一眼,就能讓那些來挑事的人,心肝亂顫。


    康玉堂為了能讓兒子健康長大,在人前從不說自己有兒子。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提起。甚至有傳言說,康玉堂一刀捅死身懷六甲的粉太太。


    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這人得多狠?


    康玉堂頗為無奈的笑笑,“我把犬子送去外邊曆練。他在回京途中,見到竹君姑娘。犬子仰慕竹君姑娘,所以……”


    說著,說著,康圖南說不下去了。他吩咐康圖南去跟身毒國的香料商人談生意,理所應當好生款待人家,一盡地主之誼。


    康圖南帶著香料商人去清吟小班“感受大晉風土人情”。那香料商人看中竹君。康圖南對竹君更是一見傾心,寧可得罪香料商人,不做這筆生意,也要跟她春風一度。


    度完了,你倒是給人家贖身呐。康圖南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留下一大筆錢給老鴇,讓她好生照顧竹君。


    那是清吟小班!


    老鴇怎麽可能真心疼愛搖錢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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