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己及人。世子得知朱小公子不是公子,而是明姑娘。他,嚇壞了吧?也不怪他那幾天像是丟了魂似的。


    換誰誰不驚啊!伴當看向裴晏的目光滿是同情。


    裴晏露出滿意的笑容,“你現在特別機靈。”


    倒也不是他機靈,就是經曆的事兒多了,長心眼了。伴當嘿嘿的笑,抬眼看到明珠的馬車向他們駛來。


    “朱小公子來了。”伴當小跑迎上前,車子穩穩停住,伴當利落的搭好馬凳給明珠墊腳。


    人來了,裴晏反倒有點不知所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兩手在膝頭搓了搓,決定起身去迎。


    明珠已經下了車。


    裴晏看向身穿繡有翠鬆書院徽記襴衫的明珠,彎起唇角,笑問道:“你、你來了?”


    伴當忍不住揉揉額角。


    可不是來了麽。


    世子能不能少說點廢話?


    明珠大大方方,沒有半點扭捏,“嗯。放學的時候有點事耽誤了,叫你久等了。”


    “沒事兒。我這兩天不用去報局。閑的很。”


    伴當在心裏撇撇嘴。哪裏就閑了?世子怎麽不說他昨天挑衣裳挑到半夜,沒挑到可心的,早晨起來接著挑。


    之後就是挑玉佩,挑靴子,挑荷包……


    忙的要死。


    可憐他小伴跑前跑後。為了配世子這身衣裳。特意去開了庫房,搬出三大箱玉佩。


    三大箱!


    都是玉佩!


    世子挑花了眼,說都不好看。非得去擷金閣買新的。


    嗬嗬。


    開屏的花孔雀都沒世子能嘚瑟。


    伴當肩膀鬆鬆垮下來。好不容易折騰夠了,又來攤子上折騰。


    坐這兒不行,小明那麽白,曬黑就不好了。那兒也不能坐,有風,吹得小明眼睛疼。中間更不好。頭頂上就是大大的油紙傘,憋悶,小明喘不上氣。


    朱小公子是公子的時候,世子可沒這麽多事。怎麽朱小公子變成小明了,世子也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伴當想不明白。坐在小杌子上,等著攤主上菜。


    裴晏拿出特意去府衙門口買的飲子,“上回小伴喝過一次,說是好喝。加冰也是免費的。我正好路過,買來給你嚐嚐。”


    哪裏就路過了?


    伴當扁扁嘴。為了買飲子,繞可遠的路呢。


    明珠淺淺抿一口,“好喝。”


    “是吧?”裴晏心花怒放,笑彎了眼睛,“我也覺著不錯。”


    明珠端起飲子,鄭重言道:“之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騙你……”


    “不要緊,不要緊。”裴晏含笑望著明珠,“你為了救我,動用了那麽多人。甚至還有巡犬和大白鳥。他們在衙差麵前露了臉,就不能繼續留在帝京了。”


    他家裏也有暗衛,所以他了解善後是件非常麻煩的事。


    小明真心待他,才會傾盡全力搭救。


    如此大恩,無以為報,唯有……


    裴晏耳根微微泛紅,“那什麽,反正以後我們仍舊常來常往。”頓了頓,補充道:“天黑之前,我送你回去。不在外邊耽擱太久。”


    耽擱也不怕。跟韓伯母報備一下就好了嘛。不過,裴晏的腦袋被刀柄拍過,早點回去歇著沒壞處。


    明珠點點頭,“都聽你的。”擎起飲子,“我以甜水兒代酒,自罰一杯。”說著,咕咚咕咚往嘴裏灌。


    裴晏麵色微變,趕緊去奪,“涼涼涼!喝猛了腸胃受不住。”低頭看看自己搶下來,隻剩半杯的飲子,“你這又是何苦?我根本沒怪過你。”


    明珠拿起巾子抹抹嘴,“那個……師父備下賠禮,本應隨書信一同送去侯府。但是叫人劫了去。”


    啊?賊匪劫道?


    裴晏皺眉,“光天化日的,誰這麽大膽子?林府尹知道嗎?”


    “知道。”明珠略一頷首,“一整筐鮮芝呐。能換不少銀子。”


    “能找到當然好,找不到就算了。”裴晏把手裏的飲子放在桌上,但是沒放在明珠跟前。早知道就不多加冰了。


    不知小明回去會不會肚子痛。


    “找不到也得找!”明珠臉上像是蒙了一層霜,“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膽大包天,連我的東西都敢搶!”


    “你別生氣。”裴晏小聲安慰,“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明珠悶悶冷哼,“也就是我現在得上學。要不然,我非得親自去找不可。”


    說起上學,裴晏忍不住問道:“功課多不多?”


    “多的很。”明珠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從功課說到張如意、田榮、鄧鳶時,還有最近尾巴翹得高高的唐宗子,“我不稀罕跟他爭就是了。要不是我不想出風頭,且輪不到他拿第一呢。”


    裴晏一邊附和,一邊暗暗記住明珠提到的人名。他得把這幾個的底細摸清了才行。尤其是那個鄧鳶時,居然敢給小明下絆子。


    不是個好的!


    “沒想到書院也有這麽多破事。”裴晏忍不住感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正是因為你太出色,才會引得鄧鳶時記恨。像他這種小人,遠著點就是了。”


    明珠重重點頭,“我們都不跟他們一起玩。”


    剛入學的新生儼然分成兩派。一派是明珠為首,愛玩會玩,鬧騰得厲害,一到考試就萎靡不振的小紈絝。


    另一派是以唐宗子為首,埋頭苦讀,鬧騰不行,但是考試很行的好學生。鄧鳶時和唐宗子稱兄道弟,倆人好得像是一個人。


    “我和小張他們挺投緣的。”能在書院交到新朋友,明珠格外開心,“還有田榮。他家是賣假發髻的,你要是需要假發髻跟我說一聲,我從田榮那兒買,便宜不少呢。”


    裴晏胡亂點著頭,暗自盤算哪天去會會小張。


    攤主送上熱氣騰騰的蒸菜,並兩碗杏仁酪。忙活完,並沒像先前那樣半死不活倚著桌沿。而是麻利的切菜備料,洗刷蒸籠。


    莫管事低聲對伴當說道:“現在月滿樓不是也開始上蒸菜了麽。儼然成了帝京新風尚。住在惠民橋附近的百姓來這兒嚐個新鮮。”揚手一指左右,“你看,隔壁也有蒸菜攤子。”


    “他們都不如這家地道。”伴當給莫管事夾了一隻蝦,“月滿樓也是跟這家學的。”


    莫管事回給伴當一塊排骨,“你知道的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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