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把額頭抵在了瓶子上,滾燙的眼淚也再一次滑落了下來。


    而就在此時,一陣咯咯咯的滑輪聲響了起來……


    接著,伴隨著它的停止,我看見了淡藍色的牛仔褲下,那雙熟悉而又幹淨的白色鬆糕鞋……


    即便,我的視線早已被淚水給模糊了,但是,這雙白色的鬆糕鞋我是不會忘記的。不知道是該歡喜?還是該繼續痛哭流淚?我低垂的頭始終沒有抬起來,因為… 我害怕看到結果,害怕它並不是我想要的。我更害怕… 在我抬起頭的那一刹那,映入我眼簾的人並不是我現在為之流淚的人。


    所以,我繼續呆呆地低著頭,不顧眼前的人是否在看著狼狽的自己?就這麽緊握著玻璃瓶,仍由思念遐想地坐在椅子上。


    而這個時間的短暫,也就是在想與做的一瞬間,也就是在我置之不理的同時。我又再一次聽到了那個略顯沙啞而又沉悶地聲音響了起來,“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到。”


    不知道是不是哭泣影響了我的視線,又進一步影響了我的聽覺和幹擾了我的思維?此時此刻,我發現… 我連開口講話的心情都沒有了,甚至… 我覺得講話都是一件很費勁和奢侈的事。所以,我並沒有回答那個沉悶的聲音,因為… 我的心情本來就很壓抑和沉悶了。


    就在我繼續沉默不語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取代了原先的沉悶,清脆而又快速地傳了過來,“你剛才說什麽?可以再說一遍嗎?”。


    雖然,這個聲音也略帶一點沙啞,但是,我卻早已激動地站了起來…….


    我不敢相信地對自己的眼角揉了又揉,眼睛睜了又睜。過度的興奮,讓我正不斷努力地平複著自己緊張而又局促的呼吸。


    沒有錯… 是陳柔。


    她正在看著我,紅紅的眼眶早已噙滿了眼淚,但嘴角還是是習慣性地輕咬著,隻是表情很堅強的不讓眼淚滑落下來。而我在看著她的同時,緊握著玻璃瓶的雙手開始了輕微地發抖,不爭氣的雙腳更是唱反調地直立在了原地。


    此時的陳柔,拖著一個粉色的行李箱,劉海高高的被一副大黑超給罩在了頭頂上。白色幹爽而又潔淨的卡通t-shirt,下麵還是那條貌似專門為她量身裁剪的淺色修身牛仔褲。而當我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我看到了她因為睡眠欠佳而浮現出來的淺淺黑眼圈,還有那一雙帶著絲絲發紅的眼睛。


    終於,陳柔放開了拉著行李箱的小手,接著,手指慢慢地抬了起來,指著我就說:“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濃濃的思緒、喜悅、激動、興奮都在這一刻如井噴般地迸發了出來。不知所措的我,表情是高興著的,但眼淚還是簌簌地流了下來。不知道是過份的喜形於色,還是看到陳柔後浮現的一時慚愧,我竟然微微地低下了頭,手裏更加用力地握緊了玻璃瓶。


    停頓了一小會後,我深吸了一口氣並慢慢地抬起了頭。就這樣,站在兩米之隔的距離,張開早已被哭泣幹澀了的喉嚨,開口略顯遲鈍而又聲音嘶啞地對陳柔說:“這個… 是你給我的玻璃瓶。你告訴我,如果有一天… 你明白了裏麵的道理,希望你能記得我,也希望你能親手還給我。”


    說完,我打開玻璃瓶的蓋子,左手也相應的夾住了瓶蓋和瓶身。右手對著陳柔,伸出早已握得有點變形了的小星星,然後哽咽地說:“這是… 我在來的車上努力去折的小星星,這也是我第一次折小星星。雖然,它比別的小星星都小,也不好看,但是,我對你的心,就跟這個白色的星星一樣,是透明的,不再會有任何的遮掩和隱藏。


    現在,我把它放在這個玻璃瓶裏,裏麵…不再是519顆,是完完整整的520個。所以,你能原諒我嗎?因為… 我… 愛你。”


    說完這三個字的時候,我靜靜地等著陳柔的“審判”。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會這麽輕易地原諒我?所以,我不敢邁步上前,也不敢再開口說點什麽。相反,頭腦的神經也在此時緊張地迸在了一塊。而此時的陳柔,還是輕輕地咬著嘴角,雙眸含水而又直直地看著我…… 終於,她慢慢地邁出了小腳,緩緩地走到了我麵前。我以為… 她會用力地煽我一巴掌。而我,也早已做好了準備。所以… 一直僵硬著身體等待著去接受她對我的所有憤怒和哀怨。


    可是,我看到的… 不是她抬起纖細的手掌。而是,在她煽情的眼淚滑落而出的時候,她一個跨步上前快速地抱住了我,在顫抖著身體的同時,她的小手也緊緊地抱住了我的後背,聲如嬰孩般抽噎地說:“你就是一個混蛋,總是讓我哭,讓我睡不好覺,你就知道欺負我。你既然要我離開你,為什麽又跑過來找我?”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再一次奪眶而出了。我咬了咬嘴唇,吸聳了一下鼻尖的眼淚,顫抖的聲音告訴陳柔,“從現在開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一步都不會。我走到哪,就帶你到哪,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是我刻意隱瞞了自己對你的真實感情,又完全沒有顧及你的感受,所以,都是我不好。倘若今天見不到你,我怕我會真的崩潰,我怕我會吃不著,睡不好。但是,不管你跑去哪裏,我都會去找你,哪怕… 天涯海角,我一定說到做到。”


    陳柔輕輕地伏在我的肩膀上,小口嚶嚀地說:“大混蛋,看你以後還敢不理我嗎?以後,你要是再惹我生氣,我就…..”


    陳柔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出來,我的嘴唇已經熾熱地覆蓋在了她的櫻桃小嘴上。這一吻,是我和她的第一個吻,對陳柔來說更是她的初吻。因為… 正如她說的,我是她好不容易喜歡上的人,更是她的初戀。而此刻的我們,更是完全沉浸在了這片熱吻中,熱吻到天旋地轉;熱吻到整個空間隻剩下我們;熱吻到… 我們聽到了彼此心跳的聲音和急促的呼吸。


    而不遠處,有機場的工作人員正在看著我們。可是,我已經全然不顧這裏是公眾場合還是私人會所了。就這樣,一陣熱吻後,我不舍地摟著陳柔,摟著她順滑如絲的秀發;就這樣,分不清是開心,是愧疚還是幸運,我緊緊地抱著陳柔任由喜悅的眼淚肆意地流淌著。而陳柔,抱著我後背的小手,更加用力地抱緊了,甚至輕輕地拍打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被幸福感衝昏了頭?在陳柔一陣輕輕地拍打後,我結結實實地抱起了她,並開心地在原地轉起了圈圈。而被我轉動著的陳柔,如小鳥依人般地擁抱著我,雙腳更是直接離地任由我帶著她轉動起來。此刻的我們…… 真的好開心。那種開心的程度,是無法從5000個漢字裏挑出合適的字來表達和闡明的。


    看到陳柔第一次這麽開心、輕鬆的笑臉,我覺得以前的自己好混蛋。原本,我可以讓陳柔的笑容如花兒般綻放的,可是,矛盾和自私的想法卻綁架了自己的真實情感,從而一直在冷落她、欺淩她,更讓她為我哭泣。


    轉了幾圈後,我把陳柔放了下來。她高興的抱著我,我則輕輕地問她:“暈嗎?會不會很難受?”


    陳柔摟著我的肩膀,輕輕地說:“暈,但是暈的好開心。”


    一聽這話,我忍不住愛憐地說:“傻瓜,暈是很難受的,你還開心啊!”


    但是,陳柔卻不以為然,隻見她小臉緋紅地看著我,然後聲如細蚊地說:“我想你再跟我說出那三個字,四個字,五個字,答不出來,我就走了哦!”


    我能夠明白陳柔此刻對我的撒嬌,所以,看著她的表情,我很認真地說:“我愛你,我好愛你,我真的好愛你。”說完,我還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可是,陳柔卻壞壞地笑著說:“有一句話,你說了六個字,要罰你哦!”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哪句說多了一個字。正想開口解釋加耍賴時,陳柔卻小聲地驚呼了起來,接著,摸著我的下巴就問:“你的嘴角怎麽啦?什麽時候傷成這樣的?”


    我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來,對著很可愛卻反應遲鈍的她笑著說:“你不會現在才看到吧?”


    陳柔小手輕輕地噌了一下我的肚子,大眼睛假裝生氣地看著我,臉色微紅地說:“剛才高興,沒有注意嘛!”


    “嗬嗬,你承認看到我就高興了吧?”


    “切,不知道是誰?哭得跟隻花臉大貓一樣,還好意思笑。”


    “你不也一樣,你也哭了的,不要就隻笑話我一個人哦!”


    就在我們恢複往日的歡笑,開始鬥嘴的時候,劉亞輝的聲音卻從旁邊生冷地傳了起來,“李青,你可以放開陳柔嗎?我們等下要出國了。”


    我尋聲望了過去,發現劉亞輝正散發著陰冷的眼神在怒視著我。陳柔也發現了這個狀況,聲色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我不去韓國了。剛好飛機需要檢修,我想把機票退了。”


    劉亞輝聽到陳柔開口後,不怒反笑的表情很勉強地說:“為什麽?飛機隻是檢修而已,我們可以檢修好後就走啊!為什麽要退票呢?”說話時,我發現劉亞輝的表情已經充滿了苦澀,但是,他卻仍然堅持著自己優雅的“紳士風度”,沒有一下子隨著情緒而爆發出來。


    “對不起,是我任性了。我舍不得離開我的家人,還有學校裏的音音和苗苗姐。”說完後,陳柔進一步挨到了我身邊,小手更是輕輕地挽住了我,但是,頭卻不好意思地低垂著。


    而這一個動作,讓劉亞輝的眼神一下子鎖定在了我的身上。當他與我直視的時候,我可以看見他的眼角明顯地跳動了兩下,雙手更是緊緊地握著拳頭。不用想到知道,他此時雙眼都快噴出火來了。但是,在停隔了數秒後,他緊握的雙拳慢慢地鬆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苦笑,還有因為不甘而左右搖晃著的腦袋。


    接著,他以冰冷而又低沉地聲音對我說:“李青,你贏了。我為陳柔付出了那麽多,卻得不到她一個擁抱。而你呢?卻可以讓她為你傷心,為你開心。我自視我的條件、背景都要比你好,卻依然輸得一塌糊塗。你有種,你也夠狠。但是,我對陳柔的愛,隻會比你多,不會比你少。至少… 我會比你專一。你要記住,隻要你沒有和她結婚,我就仍然有機會,不是嗎?”


    接著,他走到陳柔麵前,表情很不好看卻依然擠出一絲笑容對她說:“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剛才我說的話,不是針對你,希望你不要介意。但是,我喜歡你,這個你是知道的。”幾句話說完後,他拉著行旅箱慢慢地走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單純的陳柔可能不會覺得有什麽?但對我來說,我知道他真的不會這麽容易就放棄陳柔的。正如他說的,“隻要你沒有和她結婚,我就仍然有機會,不是嗎?”


    陳柔看到我的目光還注視著劉亞輝,輕輕地搖晃了一下我的手臂,嬌嗔地說:“我們現在去哪裏?我不要回家哦!”


    我輕輕地拖起陳柔的手,用她以前的話回複她:“你在哪裏,我必隨你;你若不嫌,我便不棄。”


    陳柔這時滿意地翹起嘴角,可愛地說:“你說的哦!那我們走吧!走到哪裏算哪裏!好不好?”


    “好,現在你是老大,當小弟的得悠著點,嗬嗬。”


    說完,我們手牽手,邁開腳步,走向了出口的大門......


    ……


    …………


    而不遠處,一雙冰冷的眼睛正充滿著羨慕、嫉妒地盯著這一對喜笑顏開的男女。接著,他顫抖的拳頭緩緩地從牆上移了下來,而牆麵上,瓷磚的表麵毫無破損,卻粘上了一絲清晰的血跡。然而,他完全沒有理會還在流著血的拳頭,隻是快速地翻找著手機上一個讓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號碼。在撥通後,他聲色俱冷地對電話裏頭那個慵懶的聲音說:“你在哪裏?”


    而電話裏,聲音慵懶的男子卻嬉笑著說:“喲,大少爺,好久不見。怎麽今天想到我了?”


    “不要說些無聊的話,告訴你一個人,我相信… 你會很感興趣的。”


    “誰?”


    “是誰,你來後,自然就知道了。”說完,劉亞輝的聲音像魔鬼般的笑了起來…… 笑聲,再一次充滿了自信,卻又是那麽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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