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跟喬林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聊著很多過往。


    喬林問我,“青哥,老實說,你不嫌我們家窮嗎?我們那邊很多人這麽說,娶一個窮老婆不怕,重要是她不要有太多兄弟姐妹。像我們家這種情況,你跟我姐在一起,你就不怕我和我哥以後混的不好,賴上你嗎?”


    “我靠,你這是什麽邏輯?我喜歡你姐,跟你家窮不窮沒有關係吧?何況,你和你老大都有手有腳,就怕混的不好嗎?混的好或是不好,不是你說了算,而是看你怎麽做?”


    “但現在人人都說:沒文化真可怕。像我跟孔夫子無緣,這輩子書認識我,我不認識它。我哥更不用說,初中沒有畢業就出來,混到現在也沒有混成個什麽樣子啊?還不是一樣欠債,像他那樣能去當個保安,我都覺得很不錯了。”


    “那你呢?關鍵是你怎麽想?你想怎麽做?你知道家裏的情況,難道你就不想改善,還是會去抱怨你爸和你媽無能啊?”


    “唉,有一段時間,我看見他們就很煩,覺得他們特不帶勁,不知道年輕時候在搞什麽,把家裏都搞成這樣?他們去學校看我,對我來說,是一種恥辱,更是一種丟臉。你說養不了那麽多,就不要生太多,不是更好麽?”


    口裏含著酒,我差點就從鼻子裏噴出來。


    “哇靠,養不了那麽多,就不要生太多。那不要生太多,你覺得你還有在世上嗎?”


    “哈哈,說的也是。不過,我慢慢能理解這些,還是從雷虎家開始,覺得剛去他家上班,那麽多工人,而他整天沒事,就東逛逛西走走,好清閑,那時候很羨慕,覺得特帶勁。然後,覺得自己很累,累到不想做下去了,想去玩幾天。等到工廠效益不好了,沒什麽事做了,工人少了,做一天休息一天,就覺得無聊。所以,我明白了,有時候抱怨也不是有用,也許這就是命麽?”


    “你知道就好,抱怨有用嗎?你想知道我是怎麽跟你姐在一起的嗎?你想知道我是怎麽有那20萬給你們的嗎?”


    說到這20萬的事,我覺得我已經沒有必要去忌諱或是隱瞞這20萬是怎麽來的?我覺得對於現在的喬林,我是可以跟他說的,也許,或許,這可以改變他。感覺他現在就是懵懵懂懂,一下子可以學好,但又很容易迷失和消沉意誌,甚至把自己變壞。


    索性,我就嘰裏呱啦跟他講起了我是如何跟音音走到一塊?音音沒有辦法,中途輟學,又回來,我又是怎麽湊到20萬給家裏?然後,我們又怎樣相互扶持讀完高中,走到現在.......


    我不明白喬林是不是聽得懂?我在講,他在聽,手裏握著酒瓶,眼神迷離,有時候崇拜,有時候眼神發光,有時候半耷拉著腦袋,有時候插幾句話,就這樣雲裏霧裏,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講完後,我都發現這可能是我人生至今說的最多的一次關於我的過往。


    沉默了一小會,喬林繼續喝著酒,才緩緩開口道,“唉,青哥,聽你說了這麽多,我才發現很多事是我不知道的。一直以來,我覺得我姐做什麽事就是應該的,直到在,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不單純是幼稚,還有自私。也許,就像你說的,人經曆過一些事,就應該學會去長大。


    我以為我是家裏最小的一個,應該得到的疼愛和關注會最多。但我得到的疼愛是有,卻忽略了我姐。沒想到我姐還有這麽一段過往,她有事都不會告訴家裏人的。現在我才知道,不是她不想告訴家裏,而是家裏根本給與不了她什麽?甚至關愛。”


    勁酒真的很勁,喝了大半瓶,我都覺得腦子開始有點漲漲的,說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嗬嗬,你小子今晚能這麽想,我覺得很高興。說實話,我以前很討厭你,第一次看見你,一頭黃色的叼毛,流裏流氣的。而且,最可惡的是,還讓你姐給你洗衣服,這樣,我就更看不順眼。從現在跟你談了這麽多,我也發現,不是你有錯,錯也有我的份,因為我看事隻看了表麵,卻沒有去理解你。一直以為,你就是一個幼稚和無腦的人。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錯在一開始不想去了解你,而是先從外觀去否決了你,對你產生了不好的印象。


    看來,要成長的不單是你,我也是,這叫他媽的叫什麽來著?吃一塹,長一智?”


    “謝謝你,青哥,其實我也有想這些事。以前的我,一直覺得不管我怎麽做?都是被人看不起,怎麽做都是錯一樣。越想去表現,有時候別人越不認同我。所以,我才傻到跟趙星借錢去交女朋友。以為,有錢了,交女朋友就容易一點。其實,有時候有錢,不一定別人就看得上你,是不是這樣的?”


    “唉,是也是,不是也是這樣子。幹杯吧~”


    就這樣,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道談了多久...直到手機響了起來。


    一看號碼,是苗苗的,另外屏幕上角顯示還有未讀信息。苗苗來電話,肯定不好意思直接在喬林麵前接的。所以,起身走了幾步,才接了電話。苗苗的語氣聽起來挺著急的,第一句話就問,音音沒有什麽事吧?我把今晚的事簡單跟她說了下,她聽的一驚一乍的。最後,問我現在在哪裏?要過來看下音音,我說不用了,讓她幫忙請個假。我估計,明天音音一覺醒來,一定會頭疼的,所以想讓她多睡一會,明天就不想去上課了。


    苗苗也覺得好,就多叮囑了我們幾句,才掛了電話。


    電話收線,一看未讀的信息都是陳柔發來的,她也是在問音音怎麽啦?去她宿舍沒有看到她人,所以想到發信息來問我。簡單回複了陳柔,同樣也告訴她,明天我們請一天假。結果,陳柔直接補了一個電話過來,問我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怎麽兩個人都明天請假了?打架的事,我知道陳柔一直都不喜歡,所以找了個借口,急忙就忽悠過去了。


    看了看時間也不找了,就領著喬林回房間了。今晚,注定無眠啊!


    殊不知,在另一邊,朱勝此時正在醫院裏打著電話......


    “叔,你大概什麽時候回來?我被人劃了一刀,剛在醫院縫了幾針。”


    ....


    ......


    回到房間裏,音音睡的很沉。脫掉帶著血漬的衣服,到浴室裏衝洗了一下,光著膀子就躺在音音身邊,摟著音音卻完全睡不著,頭腦裏全部都是今晚的事。我在想以後的事會更麻煩,畢竟猴子和老三,程思林也好,都不在我身邊,以一敵三確實是頭疼的事。在學校裏,他們不敢動我,但我不能不出校門口,不去外麵轉轉啊!


    心裏煩躁的很,想發信息跟猴子聊一下,想了想算了,按他的猴脾氣,說不定又跑過來了。做為兄弟,當然希望他好,畢竟我們都還在讀書,老是在上學時段跑過來也不行,而且我也不想他心裏記掛著我。所以,發了個信息給程思林,把今晚的事跟他講了一下。


    有時候,我經常在想,程思林跟波哥是什麽個情況?程思林不會是富二代吧?如果是普通人家,不可能請個假,結果還成了洗浴中心的老板之一?要知道,小到酒吧,桌球室,大到d廳,夜總會,特別是洗浴中心,更是需要白和黑兩方麵勢力的,因為保護傘是需要的,場子是要人罩住的。


    程思林回複我信息,告訴我不要擔心,目前重要的是先沉著氣,等他以後到了再說。又跟他發了幾條信息,我實在是好奇,就直接問了他:你這家夥,到底是幹什麽的?認識你都3年了,都沒有聽你說起家裏一個字。程思林回複我:唉,以後再說。


    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程思林歎氣,還發了個“唉”字。不一會,新信息又進來,程思林問我:手頭方便不?借我個20萬或是30萬,我需要錢。


    看到這個信息,我頭腦裏嗡了一聲,程思林,陳亮和老三,猴子,大家都知道我高中的事。現在,程思林跟我開口借錢,肯定是有什麽事?否則,每次去他那裏按摩泡澡,都是免費服務,有時還倒貼我一條中華。我隨即弱弱問了一句:你這家夥,最近怎麽啦?有什麽事,要告訴我,跟我就不要客氣了,你不是說,你朋友很少,就交我一個嗎?


    程思林補來一條:嗬嗬,三個月後你就知道為什麽了?敢不敢借我?


    拿著手機,我陷入了一小會沉思。在高一時,我是幫錢靈管理超市,到了高二,托她照顧,她手上兩家超市的收益直接分給了我和許傑。到了高三,一個人分享四家超市的利潤,除了打點給手下人的,我也積累了大部分錢。否則,我也沒有能力,為音音交大學的費用。


    這個錢,好就好在,我父母都不知道。所以,我可以自由支配,倘然我父母知道我有這個錢,你覺得他們不會幹涉我嗎?這年頭,人情薄如紙。在父母眼裏,錢難賺,借錢容易還錢難,而且還非親非故,又不是至親。


    對於程思林,他前後幫了我很多很多。如果不是他,在高一時,我就被主任整的離校了。那後果,對我來說,是很大的衝擊,至少父母那一關我就過不了。我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何況,程思林一直給我的感覺,這家夥不簡單,既然能成為洗浴中心的老板之一,必然會有不凡的背景。


    於情於理,你說不行,你開的了口嗎?說行,人都會有顧慮。鐵了心,我直接回複程思林幾個字:我相信你,給我卡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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