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驚恐又空洞的眼眸,狠狠刺破在敷落心頭柔軟處。


    沈玉川不許她靠近,掙紮的越來越厲害,無奈敷落隻能抓住他胡亂揮舞的雙臂,硬將他按回床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這般討厭我……”


    “……嗬不……沒呃……”


    驀地聽到討厭二字,沈玉川奮力左右擺頭在枕上輾轉,痛苦的淚水順著眼角滑下,頃刻間又急出了一頭冷汗:“落兒你走呃……嗬……走啊!咳咳……”


    他漸漸回憶起自己剛在外人麵前劇烈發作的模樣,突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不敢再看敷落的眼睛。


    “你既不討厭我,為何不讓我留下。”


    敷落心疼的擁他入懷,抽泣著親吻他眼角的淚水。


    過去她總不懂事,處處同他作對,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她。如若當年她肯答應同封熙歸隱,是不是他就不會像今日這般受罪?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他,他那時該有多傷心失望,才會不顧雙手被劃的血流不止,也要將輪椅劃到懸崖邊逼她回來。


    沈玉川不懂敷落的懺悔與深情,見她口中不斷喃喃著對不起三字,渾身猛的一僵,立刻覺悟出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敷落師尊的替身。


    “你留下……嗬……咳咳咳咳咳……為的是呃……為的是誰!嗬呃……”


    非得是此時犯倔,沈玉川還未苦笑完,突然雙眸緊閉,雙手齊齊用力壓上胸口。


    敷落驚魂未定,連忙上手運靈幫他平喘:“睡一會兒就不難受了,等醒來我做你最愛吃的棠梨粉糕,好不好?”


    他的話被忽視,眼見期待落空,沈玉川更加深信敷落從未愛過自己。本就雙腿麻木到沒有知覺,又一番心緒劇烈起伏,他的身體情況急轉而下,在堪堪忍過一陣痙攣後,他身下失態的地方更加嚴重。


    “不好……嗬嗬……”


    他被折磨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上身狼狽的軟在敷落懷裏,他想告訴她自己從未吃過棠梨粉糕,卻又怕敷落不再喜歡他這個替身。


    見他疲極闔上雙眸,敷落以為他睡著了,便想悄悄退下他濕漉漉的衣褲。如是已經千般小心,在觸碰到他的時候,他還是被刺激的雙腿一顫:“落兒咳咳……不要……嗬……你出去,讓林淩來……”


    敷落的手被他拂開,顫動著被淚打濕的長睫,她的心低落到了極點。


    並不知先前發生了何事,敷落壓抑著委屈,盡量讓聲音平穩道:“林掌櫃與你非親非故,我難道還不如她與你親近?你明知我們早已、早已發生過關係,為何一而再再而三要將我推開?”


    沈玉川睜開雙眼,一道粉水從眼角滑落,他豈會不知敷落在傷心,慌忙雙手撐起床榻:“我自己來……我可以的咳咳……太髒了落兒……不叫旁人了……嗬嗬……我自己可以的嗯嗬……嗬呃……”


    咬緊牙關想憑自己的力氣起身,連衣褲邊都沒碰到,眼前驀地湧來一片黑霧,短暫的意識消散後,又脫力摔回了枕間。


    敷落哭成淚人:“你到底要鬧到何時!求求你,不要這樣……”


    “我這般無能……你都嗬呃……你都想看嗎……嗬咳咳……為何咳咳……還要回來……”


    他的臉上帶了幾分狠色,雖被困在床上無法自理,但終究並不甘心成為她的累贅。敷落被他的話點醒,恍然想起幾百萬年前封熙也是如此,再如何病重都決不允許自己照顧他。


    雲謠曾偷偷告訴她,應龍少主是愛著她的,那是她還不懂是何意思……


    如今想來,是她蠢笨、驕傲自大,一味的任性而為,從未真正接受過他的感情。


    沈玉川意識模糊,嘴裏喃喃聲愈發低弱:“為何……還要活著……嗬……為何咳咳……還沒死啊……”


    “不許你這麽說!”


    長久以來的心理建設轟然崩塌,敷落在眼淚決堤前一秒,抬手一揮將他弄暈,她再也忍不住了,低下身子撫在他左肩放聲痛哭。


    -


    而後的每一日,他都沒再主動與敷落講過話,敷落卻仍舊一如往常,被冷落了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幾個時辰了,玉川他總坐在輪椅上,該休息下了。”


    又是陽光明媚的午後,見沈玉川短短半日,先後與章台郡王、納蘭允若議事,耽誤了午休的時間,林淩忍不住勸敷落進去照看一下。


    豈料敷落擺弄著手中的棠梨粉糕,專心致誌道:“沒關係,他自己有分寸。”


    “可他這幾日身子越發不見好……”


    林淩還是一臉擔心,心緒不寧到做什麽事都會分心。


    敷落道:“打斷他的正事,也隻會惹他身子更不舒服,林掌櫃放寬心,他不會有事的。”


    既然下定決心給他充足的時間接受自己,敷落便拿出了十足的耐心,看著自己手中逐漸成型的棠梨粉糕,敷落瞬間又有些失神,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感覺說不上來是哪裏。


    納蘭允若走後,沈玉川拿帕子拭了拭額間、脖頸的汗水,為半月後的起兵造反,耗費太多精力,他頹然的靠在輪椅椅背上,僅僅休息片刻,便又慌忙醒來。


    自房間搬到一樓後,去恭房近了許多,怕自己那處失態再被敷落發現,他時刻注意自己下身。即使沒什麽感覺,算計著時間久了,他也要麻煩店裏夥計悄悄帶他去恭房。


    “小唐總麻煩你,實在抱歉。”


    又是什麽都未解出來,沈玉川白著一張臉癱坐在輪椅上,剛一進房間連忙笑著從腰間掏出幾文銅錢。


    小唐見他這麽客氣,趕忙拒絕:“不,沈公子對我家掌櫃這般好,小唐做什麽都是應該的。隻是……沈公子近來一日每隔兩個時辰,便去恭房一次,可是哪裏不舒服了?可要趕緊告訴掌櫃的,快去請大夫來啊,莫要耽誤了。”


    沈玉川苦笑著搖搖頭:“並未有何不舒服。”


    小唐還是不懂:“可沈公子好幾日未正經進食了,連敷落姑娘熬的藥都不喝,身子何時會好呢?”


    這幾日他總看到沈玉川偷偷將藥汁,倒進一旁的蘭花盆栽中,飯菜無論怎樣變著花樣,都仿佛不得他歡心。往往是沒吃幾口,便難受的不再張口。小唐有些為難,不知這種情況,要不要偷偷告訴敷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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