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的臉沉了下來,和陸雲帆對視,這是第一次他認認真真看自己這個兒子。


    過去的三十年裏,他對陸雲帆一直是不滿意的。


    覺得他能力一般,沒什麽事業心,耽於情情愛愛,心太軟,表麵聽話實則叛逆,對公司沒有半點幫助,一點都不像他。


    而現在他在陸雲帆眼中看到了野心和挑釁,還有不顧一切的瘋狂。


    這眼神,陸川看著心就是一跳。


    他清晰地認識到,現在的陸雲帆已經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正當兩人氣氛僵持的時候,一道聲音弱弱地響了起來。


    “陸總,小陸總,你們不用爭執了,事情有新的發展了,已經沒什麽回旋的餘地了。”


    “什麽?!”陸川擰眉瞪他:“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陸雲帆眼底則閃爍著絲絲光亮,難道是,難道是媽……她曝光了陸川?


    被父子倆盯著,公關部部長感覺前所未有的壓力大。


    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表情尷尬地揚著手機:“剛剛得到消息,張奇說是陸總你聯係他,說要把沈小姐送過去……”


    “汙蔑,這是汙蔑!”陸川厲聲打斷他,氣得麵容鐵青。


    別的事不敢說,但是他從沒幹過這件事。


    他早知道張奇那些破事,也明白這種人玩脫了遲早要翻車,一個注定要成為階下囚的人,像他這麽謹慎的性子怎麽可能親自和這種人聯係。


    在場的人都對陸川有一定的了解,都明白陸川不可能做這種事,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張奇現在跟瘋狗一樣,就咬死了陸川,他就算沒做,也會惹上一身腥臊。


    時間太過久遠,真實情況也無從查證,雖然張奇的口供沒辦法讓陸川跟他一起蹲局子,但給陸川帶來的負麵影響也是巨大的。


    陸雲帆知道媽媽還是沒有做到曝光陸川,心裏是失望的,但看著陸川暴跳如雷,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沒忍住笑,覺得十分痛快。


    “看來不需要我出馬了。”


    陸川狠狠瞪過來。


    陸雲帆直接迎上他的視線:“爸,被人冤枉的感覺怎麽樣?那種有口難辨的感覺怎麽樣?”


    陸川聞言,隻感覺心口一陣憋悶:“你,你,早知道有現在,當初我就不該生下你……”


    他臉色難看至極,捂著胸口,身體晃了晃。


    陸雲帆見狀,眉頭一皺。


    “你別裝了……”


    陸川心硬如鐵,心理素質也過硬,一向能忍,怎麽可能被氣成這樣,一定是裝出來的。


    他話音還沒落下,陸川“砰”一聲倒在地上。


    陸雲帆愣住了,耳邊傳來部長的驚叫聲:“快,快叫救護車!”


    他被這一嗓子喊醒了,連忙拿出手機撥打120。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陸雲帆看著陸川被抬上救護車,滿臉怔愣迷茫。


    “小陸總,還愣著幹什麽,快去跟車。”


    陸雲帆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推上了救護車。


    他看著醫生對陸川進行搶救,以往高大威嚴的人現在虛弱無力地躺在病床上。


    壓在他身上的高山在這一刻突然轟然倒塌。


    明明這是他以前最期望的,但現實卻沒有他想象中的輕鬆自由,反而心情更加沉重複雜了。


    陸川被送去急救,陶蘭也急匆匆趕來了。


    看到陸雲帆守在手術室,連忙衝過來,低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突然倒下了?”


    陶蘭滿臉都是汗水,看起來很焦急,但陸雲帆總覺得有點違和。


    表情很焦急沒錯,但是眼神有些浮於表麵了。


    陸雲帆沒說話,默默凝視著她。


    陶蘭被看著,突然率先移開了視線,躲開了他的凝視。


    就是這個舉動,讓陸雲帆神情一凜。


    他猛地抓住陶蘭的手腕,將她帶到樓梯間僻靜處,壓低聲音問道:“媽,你做了什麽?”


    陶蘭眼神躲閃,含糊道:“我能做什麽,他是被張奇刺激到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這句話已經算是不打自招了。


    陸雲帆眼眸深了深:“媽,你用瞞我,我知道爸暈倒這事跟你有關。你把事情告訴我,我才能幫你善後。”


    陶蘭身體一僵,抿緊唇,像是在猶豫。


    陸雲帆提了提氣,又問:“你先告訴我,我爸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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