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 雪國大略


    新曆 62 年正月


    曆經兩月的磨合,畢邁終於如願造訪了雪國。


    靈族其實並不想放一個人類來到北地,但是沒有辦法,西國的兵鋒已經劍指雪國,繼續做縮頭烏龜是不行了。


    畢邁並不是獨自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一個龐大的考察團,準備對雪國社會的各個方麵進行考察。


    之前憑借著新型養蠶技術已經獲得了靈族王室和長老的信任,這次如果靈族還不識相,不打開國門,很可能就會遭遇滅頂之災。


    靈族的王室是這樣想的,所以才迫不得已接待了畢邁率領的使團。


    畢邁作為西國內閣丞相,雪國方麵不好不給麵子,隻能任由西國考察團對於雪國的各個地方民風、習俗、產業等進行考察。


    熟知西國曆史的雪國王室,已經猜出來了畢邁此行的目的,這些資料帶回西國,過不了多久,來自西國的廉價商品將很快占領雪國的市場,對於本土產業產生巨大的衝擊,最終隻有靈族特有的養蠶能夠保留。


    所有人都將作為西國體係的一員為西國的貿易體係打工,這樣的市場分工是適應大勢發展,但卻不是靈族王室想要的。


    這樣會造成一個非常大的影響,就是靈族的獨立自主將遭到根本性的破壞。


    因為造不如買,買不如租,屬於典型的傾銷行為摧毀本國產業。


    但是麵對剛剛瓜分了兔國,氣勢強盛的西國,王室暗中商議對策的同時,不得不同意西國使團對於雪國的考察。


    靈族的智力並不低於西國人,甚至說靈族的智力高於大部分西國人,因為收到良好教育,以及壽命悠久的緣故。


    但是這不完全是好事,壽命太過於悠久導致的問題也並不少,整個老齡化所帶來的慣性是巨大的。


    因為靈族的腦容量經過如此多歲月的篩選,不過也和人類差不多,也就是說,智力是有限的,但是壽命卻拉長了,再加上悠久的壽命,導致靈族想要完成工業化的道路非常崎嶇。


    族內很多長老缺乏進取之心,認為在自己的努力下,雪國已經取得了西聯的認可,已經不用再努力了。


    工業化的洪流之下,年輕人都不斷地從兔國、牛國、自由國了解外界的新知識,但是由於長老們的守舊,各種新的政策遲遲推進不了。


    在長老門眼中,近幾十年出現的工業化不過是曇花一現,在自己悠久的歲月並不算什麽,到了後麵自然會回歸正軌。


    曆史總是螺旋上升的,雖然這次西國人的到來對於雪國來說是一次巨大的危機,但是雪國的年輕人卻是從中看到了機遇。


    雖然需要接受西國的市場傾銷,不過並不完全是壞事。


    雪國王子林玉塵卻是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林玉塵今年不過 45 歲,已經執政 5 年,對於整個雪國的局勢有了很多的了解。


    作為王室,他是第一個按照人類的習慣來取名的王子,作為第一順位,他從小就承接了許多的期待。玉塵正是雪的名稱,更是證明了王室對於他的希冀。


    但是越是深入了解雪國,就越是發現對比其他國家來說,雪國在體係上的落後,雖然在教育、知識方麵還能夠跟上腳步。


    工業能力上,雪國比起其他國家已經有很大的不足了,可惜作為靈族,他如今不過隻是三階,沒有辦法親自造訪西國等國,沒有辦法親身了解這些國家。


    而與自由國、牛國接觸,自己卻被深深地戒備了,根本接觸不到核心的東西。


    兔國倒是可以接觸,但是兔國本身就是一個爛攤子,根本稱不上什麽能夠借鑒的地方。


    之前畢邁贈送的新型養蠶技術讓林玉塵看到了希望,西國是唯一一個以贈送的方式給予雪國技術的西聯國家。


    雖然作為王子,林玉塵知道,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沒有辦法,現在兔國想要變革,就必須搭上西國這班順風車。


    雪國的開放勢在必行,並且不僅僅是開放,最好還要能夠融入西聯的貿易體係,才能夠發展地越來越好。


    隻是在西國使團的行動上看,林玉塵已經猜出了西國使團的心思,並不想要雪國真正的發展起來,而是希望雪國作為西國的資源國,輸出雪錦便是,其他方麵可以通過間接的商業行為來收割雪國的勞動力。


    林玉塵自然是不想要這樣的,作為雪國王子,萬事自然為雪國考慮。


    等到夜深人靜的,林玉塵抱著自己的想法,悄悄麵見了國王。


    “父親,這次西國前來考察是一次危機。”


    國王自然清楚這件事情,但隻是問道:


    “你有什麽想法?”


    林玉塵咬咬牙,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我認為,西國是想要通過考察我們的市場,專門針對我們研發產品來占領我們的市場。”


    “你說的沒錯,我也能夠看出來是這樣,但是這有什麽不好嗎?”國王的臉色並無變化,隻是淡淡地讚同了一番。


    “但是,我們好不容易發展出來的一點產業,可能就要因此而毀了,畢竟我們總不能永遠用財政來扶持這些產業成長吧?很多長老本來就不是很認同這件事。”


    “嗯,你說的對,但是也沒有什麽辦法吧,我靈族比起西聯還是太過於弱小,能夠在這麽多年的時間裏麵獨善其身已經非常不錯了。”


    林玉塵點了點頭,卻是說道:


    “我想說的是,雖然這是一個危機,但其實也是一個機會,對於西國來說,我們是有優勢的,一是我們這裏氣候寒冷,對比西國來說,氣候寒冷並非全為劣勢,對於特殊行業來說或許還能夠節省成本。


    “更為關鍵的是,我們這邊的人由於與外界長時間不流通,所以市場封閉,貨幣購買力低,但反過來我們這裏的勞動力成本並不高,相比起從西國到我們這裏的運輸成本來說,我們是可以有一定的優勢?”


    國王聞言搖了搖頭。


    “你的想法太單純了,你憑什麽認為雪國距離西國遠西國就應該把產業轉移到雪國來?”


    林玉塵聞言臉色一僵,沒想到他還沒有說出來自己的想法,卻是被王國先行戳破了。


    國王並沒有理會林玉塵的表情,隻是繼續說道:


    “我們雪國沒有凡人這個說法,隻要出生,最低都能夠在成年時通過修行成為 1 階乃至二階,但是西國是有大量凡人存在的,那個勞動力肯定要比我們低啊。


    “你有沒有想過運輸成本其實無所謂的,如今西國已經占據了雪州,隻需要把產業辦在雪州就行了,沒有必要千裏迢迢來我們雪國。”


    國王的話很真實,但是對於林玉塵來說卻是有些挫敗。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自己無論提出什麽建議,都會被父王給駁斥,偏偏這些駁斥自己並無法找到理由來反駁。


    長此以往,林玉塵的心中也有些苦悶,隻能默默躬身說道:


    “我明白了。”


    “先別急著走,你說的雖然不完全對,但是想法還是好的。”


    國王拿起了一遝新的西國的報紙遞給林玉塵,說道:


    “你想要模仿西國發展工業化,就不能夠隻看著西國是怎麽發展的,還要看看我們國內的情況。


    “如今雪國的情況你雖然已經非常了解了,但是並不代表著你就能成事,雖然工業化是順應大勢的,但是你也要清楚,對於雪國來說,這是否真的是一條合適的路。


    “我雪國人口不過 30 多萬,真的有能力和資源來完成西國那樣的工業化生產嗎?難道你想要讓馴鹿和獵狗去工廠裏麵打工?”


    林玉塵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麽好,但是卻也認知到了自己確實有些不切實際。


    在這樣的人口基礎上,想要發展工業談何容易,再加上天寒地凍,本來就不利於許多產業的發展。


    什麽才是真正適合雪國的路呢?


    林玉塵暗自想道,比起西國,我們唯一算得上優勢的產業就隻有雪錦了,但是僅僅依靠雪錦並不足以造成與西國的貿易順差。


    並且開放市場之後,也未必有更好的效果,雪國的雪錦說起來也隻是有一定的優勢,但是可替代的產品太多了,無論是丹藥、陣法還是法器,都有可以替代的東西。


    這就決定了雪錦並不能夠在附加值上麵有任何的優勢,隻能夠以如今的價格來售賣,漲價是萬萬不可行的。


    思索半天之後也沒有結果,林玉塵隻得拿起西國的報紙看了起來。


    “計算機?”林玉塵有些啞然,西國竟然已經出現了這樣的東西。


    仔細了解了一番之後,才發現看似隻是將計算過程加快的計算機到底擁有怎樣的潛力。


    “我們並不能一味地在西聯的體係中追求本國的發展,這樣是非常困難的,很多產業我們並不具備和西聯諸國競爭的基礎,工業化這種東西是需要積累的,現在還不是我們快速工業化的窗口期,與其強行工業化引來西國的不滿,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慢慢發展,到後麵到窗口期再說。


    “你要知道,我們的優勢並不是什麽氣候寒冷和市場,我們的優勢是具備高素質的人口,發展旅遊業、移民業才是最有優勢的選擇。除此之外,我們更應該將精力投入到科學的研究之中。


    “科學的研究並不需要太大量的人口,隻需要少量的高智商群體,這才是我們雪國和靈族的優勢,通過賣科學成果,來獲取資源也是可行的。


    “靈族人口少,我們便引入人族,增加人族的數量,來慢慢發展工業和其他各種基礎設施,有了人族,我們也可以順理成章地融入西聯的體係來進行發展。


    “這其中,西國就是關鍵,西國的發展中有一種特質,就是西國的信譽體係,他們國家的領導人不會為了一些利益而敗壞西國的信譽,這是非常關鍵的一點,吸引兔國的流民的同時,我們可以在西國的體係中開設跨國集團來增強我們本土產業的競爭力。


    “北地苦寒,人族難以適應,但是比起貧窮,根本算不上什麽,雪國不僅僅可以成為靈族的雪國,也可以是人族的雪國。”


    國王的話冷靜無比,但是聽在林玉塵耳中卻有點瘋狂的意味。


    “父親?”林玉塵欲言又止,他沒有想到父親比自己還激進,他根本不相信那些長老能夠同意在雪國引入人族來進行發展。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誰人都懂,林玉塵也不例外。


    “無妨,畢邁不是白來的,這件事你就不要再參與,幹好你該幹的,看著便是。”國王的聲音依舊冷靜。


    林玉塵低頭稱是,卻是有些汗流浹背,後背傳來絲絲陰冷的感覺。


    要出大事,第六感告訴林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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