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璟淵直截了當,“不願意,就趕緊滾,別在這礙我們的眼。”


    眼看就要功虧一簣了,李明威豁出去了,閉著眼睛大喊:“我願意,我願意。”


    小君珩得意地晃了晃小短腿。


    爸爸將他放下來後,他就屁顛屁顛地跑去找媽媽了。


    “媽媽、媽媽。”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沈聽榆很久沒看見他這樣了。


    她彎下腰去把兒子抱起來,柔聲問:“寶寶,你為什麽要讓爸爸這樣做?”


    小君珩湊到媽媽耳邊小聲道:“因為我想要李程亮知道,我的爸爸比他爸爸厲害多了,恐龍來的時候,一定會把我和媽媽保護得更好的。”


    沈聽榆怔了怔,他低估了這些話對兒子的影響,原來在他心裏留下了那麽大的陰影和執念。


    她從不太認同阿淵陪兒子胡鬧的做法,到現在的支持。


    小君珩緊張地看著場上的局勢,問媽媽,“媽咪,爸爸會贏的吧?不會給我們娘倆丟人吧?”


    沈聽榆被逗笑,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到底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話。


    她提高音量對厲璟淵道:“你兒子說了,一定要贏,別給我們娘倆丟人。”


    宋瑾欣眉頭一跳,不解地問:“聽聽,他們父子倆胡鬧,你不攔著點,怎麽也跟著鬧啊?”


    “媽,我晚點和你解釋。”


    李明威一直站著沒動,厲璟淵忍不住催促,“趕緊的。”


    別墅裏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了。


    李明威覺得如芒在背,頂著巨大的壓力,他大喝一聲,揮舞著拳頭朝厲璟淵衝了過去。


    厲璟淵輕輕一躲,他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引發眾人想憋但憋不住的笑聲。


    李明威再次掄著拳頭衝上去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厲璟淵會躲的準備,沒成想厲璟淵不僅不躲,反而伸手包住了他的拳頭,然後回擊了他一拳。


    這一拳,直接讓李明威眼冒金星,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他整張臉都疼,一開始甚至不知道厲璟淵打的是哪裏。


    坐在地上反應了一會兒後,他才伸出手去摸了摸險些沒了知覺的左邊半張臉。


    這一抹,不僅察覺到臉腫了,連左邊鼻子都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流出,“嗚……嗚嗚……”


    他一摸,一手的紅色粘稠液體。


    人生中第一次被打得這麽嚴重,他差點嚇暈過去。


    一旁的李程亮都被嚇得忘記哭了,生怕這厲君珩的爸爸也來給他一拳。


    厲璟淵淡聲問:“還繼續嗎?”


    李明威拚命搖頭,“不繼續了,不繼續了,我認輸。”


    他感覺口腔裏都有血腥味,舌頭一頂,牙齒都鬆了,哪裏還敢繼續?


    厲璟淵甩了甩手,冷冷地警告道:“那就請你以後管好自己的兒子,否則這樣的打,你不會少挨。”


    “要是自己初中思想道德政治那個課沒讀好的話,我可以幫你出學費,讓你再去讀一下,然後回來教你的兒子做人。”


    李明威哪裏還敢說話,連聲應是。


    厲璟淵:“滾吧!”


    “等一下。”說話的是小君珩,他趾高氣昂地看著李程亮,說:“看到了沒?我爸爸比你爸爸厲害多了,恐龍來了,踩死的是你們,不是我和我媽媽,我爸爸會保護好我們的。”


    小孩的心思千奇百怪,但都不算難猜。


    小君珩從小沒有父愛,但大家都告訴他,父愛是保護,他覺得自己弱小,而媽媽太苦太累,他也想要一個爸爸來保護他們。


    因為爸爸的身軀是偉岸的,他是家裏最高大的人,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有他頂著。


    沈聽榆控製不住地紅了眼眶,原來這些年,三歲半的寶寶心裏,也藏著事。


    李家父子一走,大家又熱熱鬧鬧地聚在了一起。


    賀斯禮捶了捶厲璟淵的胸膛,說:“你可以啊!剛剛你家小子得意的模樣,襯得你真像個合格的爸爸。”


    厲璟淵嘴角的淺笑立刻收了回去,涼涼地凝視著賀斯禮,問:“什麽叫襯得?”


    “襯得這個詞的意思吧,初中應該就有教了,你要是不會的話,我出學費讓你回去再念念?”賀斯禮不改當年的嘴上不饒人。


    厲璟淵“嗬”了聲,涼涼地啟唇,“找死是吧?”


    此話一出,賀斯禮就跑了。


    厲璟淵正想邁步過去揍他一頓,就聽見軟糯糯的一聲,“爸爸。”


    他腳步一頓,腿上立馬就多了個溫暖的小掛件。


    小君珩的眼睛像媽媽,開心的時候,裏麵就像是碎進了星星,亮晶晶的。


    厲璟淵內心一軟,也懶得找賀斯禮算賬了,把兒子抱了起來,結果沒想到小君珩在他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還可可愛愛地說:“爸爸,我愛你。”


    然後他就紅著小臉,躲進了爸爸的頸窩裏。


    厲璟淵愣住了,感受著臉頰上的溫度慢慢消失。


    在他的記憶裏,隻記得三個人吻過他臉頰的溫度。


    一個是媽媽,她的吻在記憶裏是最模糊的,但裏麵帶著濃濃的愛意與嗬護。


    一個是妻子,她的吻從一開始的害怕、感激,到後來的真心相付,發自內心地喜歡肢體接觸。


    這最後一個,就是剛剛那個,兒子落下來的吻,帶著仰慕、崇拜和依賴。


    每個人的吻給他的感覺都是不一樣的,但他都很喜歡,內心觸動。


    “爸爸也愛你。”


    這一幕,讓不少人都紅了眼眶。


    這一家子最苦的四年時光總算是熬過去了。


    厲璟淵眼睛去尋妻子的身影,她站在人群中,望著他們父子倆,眼眶發紅,但卻麵帶笑容。


    他覺得她變了很多,渾身都褪去了當年的膽小甚微,變得更堅強,也更溫柔了。


    但厲璟淵隻覺得心疼,他原本是想讓她過得開心快樂,無憂無慮的,結果卻讓她獨自承受了太多太多。


    他抱著孩子走過去,將人擁入懷裏。


    “對不起,以後我都不會離開你們了。”


    沈聽榆當年那麽容易害羞的一個人,此刻卻當眾摟住了他的腰,哽咽著聲音說:“你要說話算話。”


    “嗯。”


    厲璟淵已經在心裏暗下決定了,等所有事情結束,他就會去做手術。


    鬼門關那道門,他走得也不少了。


    這次心中牽掛更甚,他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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