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晗玖已經下定了決心,所以不管葉湘文怎麽說,她都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葉湘文見攔不住,隻能掩麵而泣。


    她隻能在心裏祈禱,丈夫不要回來。


    厲晗玖來到書房裏,推門進去。


    她先是在桌上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看見沈聽榆說的綠植盆栽。


    “奇了怪了,我隱約記得是有的。”她嘟囔了一句,然後四處找了起來。


    因為太過專注了,所以並沒有聽見車子的引擎聲。


    樓下的葉湘文嚇得都快要魂飛魄散了,她隻希望女兒待會兒不要忤逆丈夫,不然誰都討不著好。


    更讓她擔心的是,剛剛晗兒走的方向,好像是丈夫的書房。


    厲淩州如今最是多疑,若是讓他知道了,該如何是好?


    腳步聲和輪椅聲不斷靠近,葉湘文為了掩護女兒,拔高音量道:“老公,你回來了?”


    厲淩州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喊這麽大聲幹什麽,我是聾了嗎?”


    葉湘文趕緊唯唯諾諾地垂頭,“對不起,我剛剛在看電視,被腳步聲嚇了一跳,所以音量大了點。”


    “廢物。”厲淩州咒罵了一句。


    書房裏的厲晗玖已經聽到聲音了,她趕緊出來,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她知道這是媽媽給她的信號。


    從媽媽的反應來看,就知道她有多害怕爸爸了。


    厲晗玖是又心疼又生氣。


    她走下樓梯,喊了句,“爸。”


    厲淩州看到了她,雖然沒有什麽關心、關愛的眼神,但他的怒火斂了不少,在孩子麵前,他不想鬧得太難看。


    他還需要尊嚴。


    厲晗玖一邊走下來一邊看媽媽。


    葉湘文在拚命地給她使眼色,讓她不要說話。


    厲晗玖心裏難過極了,爸爸怎麽會變成這樣?


    知道父親易怒的性格,所以她話說得十分委婉,“爸~我最近沒什麽工作,想把媽媽接過去陪我住幾天,可以嗎?”


    厲淩州瞬間不悅地眯起了眼睛,看向葉湘文,用質問的語氣道:“是不是你和她說什麽了?”


    葉湘文臉色一白,趕緊搖頭,“沒有,我能和晗兒說什麽?”


    “爸,是我自己的決定,我就是想媽媽了。”厲晗玖趕緊道。


    厲淩州冷聲問:“怎麽?這厲宅這麽大?就沒有入得了你眼的房間?”


    以前的時候,厲淩州是很疼厲晗玖的,所以對於爸爸這突然的陰陽怪氣,厲晗玖的脾氣也上來了。


    “我不過是想帶媽媽去我那住幾天而已,你有必要這麽陰陽怪氣地說話嗎?”


    厲淩州沒想到連女兒都開始來反駁他了,氣得一拍輪椅扶手,“反了你是不是?敢這樣說你老子。”


    厲晗玖雖說從小被寵到大,但還是有點怵他的。


    她語氣軟了幾分,控訴道:“是你先說我的。”


    眼見氣氛逐漸凝重,葉湘文趕緊出來打圓場,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說:“好了你們父女倆,好不容易見一麵就不要吵架了,我去給你們做點夜宵。”


    厲晗玖不知道在這個家庭裏,為什麽媽媽要唯唯諾諾。


    心疼之餘,她對爸爸的怨氣更大了。


    她上前一步,堅決地道:“我要帶媽媽出去住。”


    葉湘文臉色一白,顯然已經預知到一會兒要發生的事情了,趕緊抓著女兒的肩膀,推她離厲淩州遠點。


    她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這裏就是媽媽的家,我哪也不去,我要陪著你爸爸。”


    厲淩州因為葉湘文的話,神情好看了點。


    “我不準,她跑出去和你住,以後誰給我做飯?”


    他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讓厲晗玖更氣了,她掙開媽媽的禁錮走上前去對峙,眼裏已經有了淚水,她鄭地有聲地道:“媽媽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保姆,你想要人給你做飯,那我出錢給你請個阿姨,求你別折騰我媽媽了。”


    厲淩州的臉瞬間黑如鍋底,輪椅旁邊就是拐杖,他一把將拐杖抽了出來,狠狠地打在厲晗玖的身上。


    葉湘文大驚失色, 趕緊把女兒擋住,嘴裏不停地道歉認錯。


    厲淩州不僅嘴上罵,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實木的拐杖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葉湘文的身上。


    而厲晗玖直接懵了,拐杖打到身上的疼不及心裏疼,不及當年的那一巴掌疼。


    她淚水嘩啦啦地流,看著眼前的人,她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的爸爸,怎麽會是這樣的?


    等厲淩州推著輪椅拿到旁邊的花瓶後,他毫不猶豫地就擲了過來。


    厲晗玖正好能看見他的動作,她瞳孔一縮,趕緊抱著媽媽的頭將她護住了。


    這一下原本是可以躲的,但是她不想躲,她就是要看看,爸爸打傷她後,眼裏會不會露出悔意。


    所以當劇烈的鈍痛傳來,花瓶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厲晗玖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頭皮往下流,耳朵也在發鳴,她恍惚間聽到了媽媽著急哭泣的聲音,微涼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但她暫時沒有心思回應,艱難地抬起頭來,把視線定在了爸爸的身上。


    爸爸有些渾濁的眼睛裏,隻有對於女兒忤逆了他的不爽和憤怒,沒有半分後悔和心疼。


    溫熱的淚水劃過臉頰,厲晗玖感覺自己的心都快痛到窒息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厲宅的,她隻記得,自己說要帶媽媽走,結果她不願意,站到了爸爸的身邊。


    驅車離開的時候,厲晗玖所視之物都有了重影。


    但是她不想停下,她想離這個家遠一點。


    結果就是差點闖了紅燈,她緊急踩下刹車,原本就暈乎乎的頭似乎更暈了,頭暈目眩的感覺讓她的胃裏翻江倒海的。


    厲晗玖顧不得其他的了,跑下車去扶著垃圾桶狂吐了起來。


    綠燈亮起,後麵的車在按喇叭催促,氣不過的人下來想要罵人,結果看見她滿頭的血,也不敢吱聲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周遭的議論聲斷斷續續地傳進厲晗玖的耳朵裏,讓她想要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這是怎麽了?流這麽多血?”


    “小姑娘你不要命了?都傷成這樣了還敢開車?”


    “這又吐又流血的,不會是喝酒了吧?”


    “酒駕啊?趕緊報警吧,順便叫下救護車。”


    “我怎麽看她有點眼熟啊?”


    “長得這麽漂亮,不會是哪個網紅明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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