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的時候,小君珩小嘴叭叭的。


    “叔~我媽咪怎麽還沒起床啊?她從來不賴床的。”


    厲璟淵懶得再糾正他的稱呼,這小子機靈得很,故意整他呢,越糾正就越要叫叔。


    “她很累。”


    小君珩小大人似地歎氣,“哎,如果我爸爸在的話,媽媽就不用這麽累了。”


    厲璟淵喝粥的動作一頓,什麽意思?他是死了嗎?


    “厲君珩。”他聲音微沉。


    小君珩以為自己玩過火了,躲在碗後,不敢出聲,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厲璟淵。


    厲璟淵的心又被戳中了,但他本來也沒有生氣。


    畢竟這些年他確實錯失了太多和他們母子相處的時光,小孩有怨,是正常的。


    他淡淡地開口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食不言寢不語?”


    “什麽意思?”


    厲璟淵:……


    忘記他隻是個三歲半的小孩了。


    他耐心地解釋道:“意思就是,吃飯和睡覺的時候,都不能說話。”


    “哦。”小君珩拖長了尾音,夾雜著失落,然後委屈巴巴地說:“你嫌我吵唄。”


    厲璟淵眉頭突突地跳,這小子故意的吧?


    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秦伯等人則是憋著笑。


    厲璟淵最後妥協了,“你愛說就說吧,不怕打嗝就行。”


    小君珩得逞一笑,樂滋滋地咬著手裏的馬拉糕。


    厲璟淵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嘴角扯出了一抹笑,簡直和他媽媽一個樣。


    ……


    沈聽榆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午飯時間就要到了。


    她渾身無力,但肚子餓得咕咕叫,所以還是起床去洗漱了。


    一下樓,就看見父子兩人在外麵的草坪上踢足球。


    大概流程就是,小君珩樂嗬嗬地把球踢給爸爸,然後厲璟淵很隨意地踢了回去,飛出去很遠。


    小君珩大叫一聲,又笑著跑去把球撿回來,然後踢給爸爸,緊接著厲璟淵重複。


    不僅如此,厲璟淵甚至還把雙手插在褲兜裏,笑著看小孩跑來跑去。


    這場麵根本不像什麽溫馨的父子時光,更像是在逗寵物。


    沈聽榆無奈地看著傻嗬嗬的兒子,心道:傻小子!


    她走過去,輕咳兩聲。


    厲璟淵聞聲望來,臉上立刻綻放出笑容,手也從褲兜裏掏出來了,然後大步朝沈聽榆走來。


    小君珩終於把球踢進門了,高興地一蹦三尺高,“耶耶耶,我進球了,媽媽你快看。”


    厲璟淵的手自動掃描,摟緊了沈聽榆的腰,說:“醒了?餓不餓?”


    沈聽榆:“不餓就不會醒了。”


    她忍不住質問:“你就是這麽帶孩子的?”


    “怎麽了?”厲璟淵不解加緊張,“早上不正是鍛煉身體的好時候嗎?”


    沈聽榆一噎,這好像確實是在鍛煉身體,但……


    “你就不覺得這一幕,很像什麽嗎?”


    厲璟淵思考了一下,試探性地問:“像逗狗?”


    沈聽榆捶了他一拳,“知道你還這樣?這樣就算了,你還說出來。”


    厲璟淵握住她的手,說:“沒關係,養孩子嘛,結果對了就行,過程不重要。”


    沈聽榆眉頭一跳,哪來的歪理?


    在她爆發之前,厲璟淵趕緊補救,“你看他是不是挺開心的?”


    沈聽榆聞言下意識地看向兒子,他還意猶未盡地在一旁等著爸爸,滿頭大汗的,但眼睛卻是亮晶晶的,笑容也沒下去過。


    好像是挺開心的。


    厲璟淵摸了摸她的頭,說:“我知道你心疼他,但小孩子的本性就是玩,放肆的玩,你限製他的話,反而對他不好。”


    “而且這些年來,我沒陪在你們身邊,導致他性格膽小,如今我回來了,我自然要教他做一個男子漢的,不然他以後怎麽保護你?”


    一聽到這種話沈聽榆就慌,“你就不能保護我們嗎?”


    “當然會,我會一直保護你們。”


    直到我死。


    最後那句話,厲璟淵自然是不會說的。


    厲璟淵的話觸及了沈聽榆對往事的回憶,她鼻尖酸澀地道:“我也知道像他這個年紀需要玩耍交朋友,可是暗處有人盯著,我不敢放他亂跑,好不容易長大一點,我說服自己讓他出小區了,他又遇上了不開心的事情。”


    這些年,她每天擔心的事情太多了,她每天都在想,等阿淵回來了就好了,可人等回來了,也等來了一個噩耗。


    厲璟淵突然想起來初見兒子的時候,他嘴裏提到的那個男孩,於是問:“是不是有一個叫李程亮的小孩欺負了他?”


    “你怎麽知道?”沈聽榆疑惑。


    厲璟淵的眸色沉了沉,“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聽他提過。”


    小君珩等了很久,爸爸媽媽還沒抱完,他有些等不及了,催促道:“爸爸,好了沒有?不陪我踢球了嗎?”


    沈聽榆:“他怎麽突然喊你爸爸了?”


    “總是忘記稱呼。”厲璟淵笑道。


    沈聽榆忍俊不禁,隨後又覺得苦澀,“他一直都想要爸爸。”


    因為心裏期待,如今真有了,就會下意識地喊出來。


    厲璟淵心裏泛起一股鈍痛,他聲音哽了幾分,“我知道。”


    “爸爸~不是,叔叔。”小君珩又忍不住催促。


    厲璟淵回頭看他,說:“今天娛樂時間結束了,跑了一早上,你不餓嗎?”


    經爸爸一提醒,小君珩立馬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在咕咕叫了。


    他重重地點頭,“餓了,我餓了。”


    “那就洗手吃飯吧。”


    “好。”小君珩主動上來牽住他的大手。


    厲璟淵對沈聽榆道:“我帶他去洗手,你先去喝點湯,暖暖胃再吃飯。”


    “嗯。”沈聽榆點了點頭。


    看著一大一小離去的背影,沈聽榆心裏感到奇妙,她之前還擔心父子倆相處不來呢,看來是她多慮了。


    餐桌上,厲璟淵慢條斯理地給兩人剝蝦剝蟹。


    沈聽榆突然問:“阿淵,你怎麽不問我血凝草的事?”


    厲璟淵的動作頓了頓,然後開口道:“這件事你別管了,我有辦法讓厲璟淵受到懲罰,不指望當年的事可以真相大白了。”


    雖然這樣也會有一個很好的結局,但沈聽榆心裏還是莫名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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