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榆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她隔著屏幕,耳邊也一直能聽到厲璟淵的呼吸聲。


    他呼吸很重,估計是在擔憂她。


    沈聽榆逐漸停止了哭泣,臉上的淚水被寒風一吹,凍得臉頰生疼。


    但她全然不理。


    “厲璟淵,我想先進去看看朋友。”


    “好,什麽時候你想說了,隨時來找我,好嗎?”厲璟淵的聲線無比溫柔。


    “嗯。”沈聽榆聲音悶悶的,她又想哭了。


    掛斷電話,沈聽榆收拾好情緒才重新走了進去。


    李書藝已經被轉移到病房了。


    不大的房間裏擠了好多人,大家都一聲不吭,怕打擾到病人。


    沈聽榆走到柳浣卿身邊,和她一起靠在桌上。


    柳浣卿看見她紅腫的眼睛,一臉擔憂地握住了她的手。


    沈聽榆勉強朝她露出一個微笑,表示自己沒事。


    李書藝身上的傷口都被做了處理,大腿處和手臂處纏滿了繃帶,就連脖頸靠近下巴的地方都有傷。


    這簡直不敢想,要是晚被人發現一秒,都有可能釀成悲劇。


    沈聽榆撐在桌上的手控製不住地發抖。


    不久後,李書藝悠悠轉醒,嘴裏發出痛苦的嚶嚀。


    麻藥已過,她是被活活疼醒的。


    大家紛紛圍了上去,個個都紅了眼眶,


    李父李母眼淚都流了下來,恨不得疼的人是自己。


    李書藝睜開眼睛看到大家,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一臉自責地說:“對、對不起,我連累你們了。”


    “說什麽話呢?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白檀雖然語氣斥責,但她臉上盡是心疼。


    “對啊對啊,你沒事就好。”


    大家附和道,安撫著她。


    但李書藝看著大家的臉,心裏更是過意不去了,難過地哭了起來。


    這一哭就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瞬間疼得五官都擠在一起,額頭滲出了冷汗。


    給在場的人都急得不行,紛紛安撫她的情緒。


    李書藝緩過來後,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抓住了沈聽榆的手腕。


    她滿臉歉意地說:“聽聽,對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李書藝知道這場晚會對於沈聽榆來說有多重要,大家付出的努力太多了,如今因為她一個人而毀於一旦,她心裏真的過意不去。


    沈聽榆拚命搖頭,淚水再次斷線。


    她回握住她的手,“不是這樣的,不怪你。”


    “小藝,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場劫難很可能是因我而起,你向我道歉,我當如何?”


    其他人聽到沈聽榆的話,皆麵露驚恐。


    張慶麗說:“聽聽,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人為?”


    “我來京都一年多了,遇到了好多巧事,我曾經也以為是自己倒黴,但後來才發現是人為。”


    “後來我參悟出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所謂的巧合,比倒黴更可怕的,是某些人心。”


    沈聽榆的話在大家心裏激起一陣冷寒。


    李書藝一時間晃了神,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


    沈聽榆哽咽道:“小藝,是我要向你道歉,向你們道歉,我低估了某些人的惡,害你們置身於危險中,對不起。”


    “這個舞,我們不跳了,我們報警,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給你一個交代 。”


    大家聽見沈聽榆這番話,都被震驚到了。


    沈聽榆也不甘心,嘴裏甚至能嚐到血腥味了。


    但是,她不能再連累大家了。


    沈柚寧她要報複,但這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李書藝很激動,差點要從床上坐起來了。


    幸好李父李母按住了她。


    李書藝呼吸急促,身上的傷疼得她發抖,但她還是盯著沈聽榆,十分堅定地說:“不可以,哪怕隻能上七個人,哪怕我們輸了,你們也要上台。”


    這時候李母也哭著開口說:“你們都是好孩子,阿姨什麽都不懂,但小藝說你們這次機會得來不易。”


    “我們小藝命不好,無法和你們並肩作戰了,她已經夠自責了,如果你們真不跳了,小藝心裏怎麽過意得去?”


    沈聽榆自嘲一笑,“我不敢了,我怕明天還會有另一個小藝。”


    這一刻,她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餘下的隻有頹喪。


    即便她很不想承認,但她在某方麵就是輸給了沈柚寧,她無法做到像她這麽狠心,如此不顧一切。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


    良久後,柳浣卿才冷冷地道:“你不會覺得對方隻是針對你而已吧?”


    “一起練了這麽久的舞,經曆了這麽些事,你還沒覺得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隨即她冷笑一聲道:“還是你覺得我們不配和你一起並肩作戰?”


    大家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柳浣卿,她生氣了!


    有人想開口勸,柳浣卿又道:“你們都不要說話,我要聽她說。”


    沈聽榆被這樣的質問逼得喘不過氣來。


    她沒有這樣認為,真的!


    “你們的危險處境皆是我帶來的,我……”


    “沈聽榆。”柳浣卿打斷她,“做人可以善良,但別太過了。”


    她笑了笑,破罐子破摔道:“行,不跳了,明天過後,我們還是人人瞧不起的華舞專業生,沈柚寧她們以後看到我們啊,更加得意了。”


    “努力了這麽大一圈,結果更糟了,那你當初為什麽要轉來我們華舞專業?你這麽容易認輸,幹脆呆在財經學院安穩過一輩子算了。”


    柳浣卿語氣裏帶著嘲諷,隻有白檀知道,這是在使激將法。


    沈聽榆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盡了,心髒被狠狠絞著。


    麵對大家投來的目光,她無地自容。


    但她很迷茫,她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


    大家的心也都揪了起來,沈聽榆和柳浣卿在她們心裏都很有重量,如今兩人爭執,她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白檀走到沈聽榆身邊,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聽榆,你想清楚,如果放棄的話,那小藝的傷,就白受了。”


    李書藝看著沈聽榆,用盡全力地點了下頭,給予肯定。


    沈聽榆再也忍受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痛哭了起來。


    這時候柳浣卿也收起了身上的攻擊性,走過去把手搭在她的另一個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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