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張醫生來說,假設世界上有他治不了的病,災難程度相當於行星撞向小地球。


    我可算體驗了一把大熊貓的待遇。


    哪怕隻是咳嗽了一聲,張醫生都要拉響十級警戒,給我安排雜七雜八一大堆檢查。


    我:真沒必要!


    而最讓我驚訝的是,南宮煜放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專心當起了我的“護工”。


    這份恩情,我可報答不了。


    小護士給我量血壓時,南宮煜就在一旁給我削蘋果。


    他手長得好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冷白的肌膚下麵隱約可見青色的血管。


    南宮煜掌心有一層薄繭。


    原文劇情中寫過,他家裏有一個私人射擊館,裏麵都是真槍實彈。


    南宮煜自小接受專業化訓練,槍無虛發,身體素質相當過硬。


    他用這雙手給我削蘋果,實在有些大材小用。


    我委婉建議,“大佬,你應該把自己的精力放在成就一番霸業上,不必守著我一個病秧子。”


    “是嗎?”他似笑非笑看著我,手上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


    被他削下來的蘋果皮十分完整。


    南宮煜把蘋果切成小塊,每一塊上麵都插上了一根牙簽。


    他遞給我一個,我就吃一個。


    南宮煜沉迷於這種投喂遊戲,等我吃得雙頰鼓鼓,他才開口道。


    “張醫生給你安排這麽多檢查,我怕你吃不消。”


    大佬怎麽能如此善良!


    這一瞬間,我感覺他在我眼裏散發著佛光。


    不過,我還是勸他以事業為重,“畢竟我的工作室還靠著您來出資,您好,我也好。”


    我目光誠懇,堅定地對上南宮煜深不見底的雙眸。


    他的五官沒有一絲變動,甚至連眼睫毛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但我就是知道,他不高興了。


    南宮煜歎了口氣,後背靠著椅背,拉遠了和我的距離。


    他用幽幽的目光看了我許久,直到我略感不適,他才彎了彎眼睛,朝我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緊張什麽?”


    我不緊張,我眼珠亂轉,反正就是不想正麵回答他的話。


    但南宮煜像是非要從我這裏問出一個答案。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頭皮都要發麻了,實在沒辦法,隻好坦言相告。


    “你對我太好,我就總覺得你另有所圖。所以為了讓我們關係重新變回融洽自然,你還是……不用對我太過關懷。”


    “萬一我沒有圖謀,隻是單純好心呢?”


    我:“這好像不太可能。”


    我這回坦誠過了頭。


    聞言,南宮煜先是一愣,隨後就笑出了聲。


    他的笑聲很有磁性,聲波牽動著我的耳膜,讓我耳朵裏癢癢的。


    “那你覺得我想圖謀什麽?”


    我搖搖頭。


    大佬看待事物的眼光應該和常人不一樣,我也不清楚自己對他有什麽利用價值。


    靠他自己扳倒沈延時,似乎也不難。


    難不成是為了惡心沈延時?


    我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幽默,不自覺笑出了聲。


    南宮煜在一旁也同樣彎起唇角,似乎看到了令他愉悅的事。


    “我確實有點兒唐突了。”


    南宮煜站起了身,他意味深長地留下這句話,在我疑惑的目光中轉身離開。


    門阻隔了我的視線。


    我仔細回想著大佬說這句話的表情,卻發現大腦裏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我歎了口氣,在床上艱難地扭動了幾下腰身,索性不想了。


    眼下重要的事還有許多。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沈青寧的臉。


    我昏迷那幾天,她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知所措,使用了許多祛痘產品。


    但這些東西上臉,非但沒有改善,反而讓她的臉部狀況越來越糟糕。


    沈清寧都不敢出門了。


    哪怕戴著口罩,她也總覺得路上有人對他指指點點。


    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沒幾天就被折磨得失去了精氣神,眼神空洞,神態也畏畏縮縮。


    我隻好讓她與我一起住到了醫院裏,委托張醫生幫她看病。


    張醫生不是皮膚科的,但他相當自信。


    “如果我看不了,其他人也看不了。”


    結果他還真看不了。


    係統能在違背科學原理的情況下,直接讓我們兩個的身體產生物理變化。


    張醫生遭遇了職業生涯以來最大的滑鐵盧。


    我總覺得他頭頂的發絲似乎稀疏了些,生怕把他折磨成光頭,便拍拍他的肩膀。


    “生死有命,你也別有太大壓力。”


    張醫生嘴角抽動,“你還挺樂觀的,還知道安慰我。”


    鬱悶隻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鍾。


    我還沒想好下一步安慰的措辭,張醫生就重新燃起了鬥誌,從我們兩個身上提取了部分生物樣本,準備繼續鑽研。


    “世界上,沒有我看不了的病。”


    他看著我,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


    我心裏突然有一陣暖流湧過。


    張醫生這麽說,並非盲目的自信。


    他是想給我這個似乎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病人信心。


    沈清寧眼淚汪汪,抱著我的胳膊感慨道:“張醫生真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有好報。”


    我讚同地點頭。


    這幾天,我已經把腦中的思路理清了大半。


    係統不敢真的傷害我們,是因為它需要靠我們推動這個虐文世界的劇情發展。


    雖然它經常威脅我們,可我能感覺出,它比我們更害怕完不成任務。


    這是為什麽?


    難不成在係統之上還有個主神係統,如果我們改變了原書的劇情,作為係統的它會被一並抹殺?


    我把自己放在它的位置上思考。


    我和沈清寧都已經違反了原文劇情的規定。


    如果係統擁有絕對的自主權,那它大可以讓我們直接嘎了,然後重新選擇聽話的宿主。


    但它沒有。


    也就是說,我和沈清寧擁有不可替代性!


    想通這一點,我感到了久違的興奮。


    在和係統的對弈中,我始終是個下位者,而現在,我要把自己擺在和它平等的地位上。


    沈清寧好像感知到什麽,把臉埋在我的肩窩裏,“盈盈,你想做什麽就做,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我“嗯”了一聲,拍拍她的頭,“我也不會拋棄你的。”


    我要帶著沈清寧,和係統重新來上一局。


    第一步,就是比誰先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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