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元旦快到了,往年的元旦,七安還有零花錢買賀卡送同學,自打七安上次拿著黃豆去豆腐坊找老板換零花錢湊學費後,她再也未張口向媽媽要過零花錢,她知道媽媽肯定沒錢。


    前幾天,為了能盡快還二叔的錢,媽媽賣掉了家裏養的三頭肥豬。賣豬的時候,爸爸沒在家,帶著徒弟去外麵幹活了,媽媽自己一個人幫著收豬的人,趕豬,就是把豬趕出豬圈,收豬的人再拿繩子捆起來,幾個人合力抬上拖拉機,媽媽在一旁打下手。


    豬圈在七安家院子裏最後麵,後院牆右側開有一個小門,也是整個房屋的後門,從後門出來,有一米寬的夾道,夾道由七安家和鄰居家樓房的外牆構成。


    七安兩個禮拜前,還在兩家的屋頂上,成功跳過夾道呢,跳夾道的事,她以為爸爸媽媽不知道,其實爸爸媽媽早知道了,他們還吵了一架,而爸爸媽媽吵架的事,七安也不知道,大家都表麵各自安好地過著自己的日子,上學的上學、做工的做工,做飯的做飯。


    到了賣豬的那天,豬要從夾道抬出來,媽媽得先把豬哄出豬圈,趕進夾道,收豬的人將豬的前後腳用繩子捆起來,再抬出去。


    媽媽在哄第一頭豬的時候,豬很聽話地走進了夾道,在收豬人的圍追堵截下,成功地被捆上了手腳抬了出去。


    第二頭也是如此。


    前兩頭豬被捆手腳時,肯定是發出了不愉快的尖叫聲,雖不是被宰前的慘叫聲,但豬感覺自己的前途也好不到哪裏去,等到了趕第三頭豬的時候,豬開始不聽話了,無能媽媽怎麽哄,它就是不動。


    也許萬物都有靈,豬雖然笨,也是有腦子的,前兩頭豬的尖叫聲給了它警示,知道一旦出了豬圈,在夾道裏準沒好事,索性就不動,加上第三頭豬又長得比前兩頭要肥胖些,力氣自然也大些,占地也大,它坐著不動,豬圈裏空間顯得更小,收豬人在裏麵使不上勁,媽媽隻好拿粗木棒子趕它,吃了痛的豬被迫站起來,走出豬圈。


    豬雖然笨也是有感情的,它不明白一向好吃好喝待它的主人為啥拿起了木棒,還使勁捶它。


    當它走進夾道,看見收豬人手裏的繩套,還有他們一臉的凶相,它立馬掉轉頭,往回跑,想跑回後門裏麵的豬圈,可後門前站著七安媽媽,手裏還拿著粗木棒子,它跑不進去。


    它立馬被收豬人捆上了手腳,就剩豬腦袋能動,並且離七安媽媽的膝蓋很近很近,豬想著剛才被挨了打,又捆了手腳,自知前途不妙凶多吉少,它心裏頓生了恨意,於是一張嘴咬向了媽媽的膝蓋,鮮血立馬順著媽媽的腿流了下來,豬被抬走了。


    媽媽也趕緊去了醫院,醫生給縫了幾針,還打了防破傷風的針,媽媽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


    晚上把自己受傷的事說給了七安聽,盡管媽媽沒有描述細節,隻簡單說了說經過,七安聽完感覺好心疼,要是爸爸在家,這事肯定不會發生,可爸爸出門掙錢去了,媽媽獨自賣豬還把自個弄傷了,也是想著盡快還錢,之前答應了二叔的話,要早早做到,所以七安更不好開口向媽媽要錢買元旦賀卡了。


    於是她想了想,就跟其他同學說自己今年不準備送賀卡給好朋友,也請其他同學不要送賀卡給她,好多同學見七安不準備送賀卡,也紛紛效仿,他們家和七安家一樣也沒錢。


    可七安的同桌王紅英家裏很有錢,她爸爸是銷售,具體是什麽業務,七安不清楚。


    她跟紅英去過她家一次,還是那年正月,日子已經過了正月十五,七安想著過了十五,去別人家裏,長輩就不會給壓歲錢了,結果紅英爸爸一見七安,立馬從口袋裏掏出了五塊錢給七安當壓歲錢,她當時無法拒絕就收下了,後來到學校後又悄悄夾回紅英的書本裏。


    從這件事後,七安知道紅英家裏很有錢,紅英身材高挑、模樣漂亮,一雙大眼睛亮亮的,睫毛還很長,穿的很時髦,隻是學習成績沒有七安好,經常需要七安給她講解難題,她還從家裏帶好吃的零食分給七安吃。


    為了還禮,七安也從家裏帶媽媽炒的花生給紅英吃,可是紅英撥開花生後,裏麵的花生米很小,七安回家問媽媽後才發現好的花生已被挑出來過年待客用 ,給她的是一些幹癟的或個頭小的,七安感覺很不好意思麵對紅英,怕她怪自己小氣,可紅英一點也不介意。


    當天氣變得寒冷時,還把自己的手爐借給七安暖手,她應該是知道七安的窘處,元旦前夕,照樣送給七安一張漂亮的賀卡,上麵還寫了很多祝福的話語,七安打開嶄新的賀卡,裏麵油墨的清香頓時撲麵而來,熏濕了她的眼睛……


    她回到家後開始翻箱倒櫃,她記得去年買賀卡時,還多一張賀卡沒有送出去,她把它找了出來,可賀卡的紙張已經泛黃,一看就不是新的,並且上麵的圖案也是去年流行的樣式,七安想了想還是認真地在上麵寫了寫新年寄語。


    第二天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將賀卡遞給了紅英,紅英接過賀卡,認真瞧了瞧賀卡上的圖案,紅英看出七安送的舊賀卡,並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反而很開心地說道:“哇,七安,這張賀卡上的字你寫得好漂亮,我好喜歡,謝謝!”


    七安聽到紅英這麽說,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不過,她的字確實寫的好看,她認真練過。


    從那天起,七安和紅英之間的友誼更加深厚了。她們一起學習、一起玩耍,互相幫助、互相支持。


    在七安拮據的少年時代,紅英帶給她的那份真摯的友誼顯得尤為珍貴。而那張泛黃的賀卡,一直印在了七安腦子裏,隻是長大後,七安和紅英各奔東西。


    多年以後,七安在一次整理舊物時,無意中發現了那張紅英送給她的賀卡。她輕輕地拿起賀卡,當年的情景仿佛曆曆在目。


    七安決定尋找紅英,通過多方打聽,她得知紅英現在住在另一個城市。


    幾經輾轉,七安終於找到了紅英的家。當兩人再次見麵時,眼中滿是欣喜與感動。她們坐在一起,回憶著曾經的點點滴滴,笑聲不斷。


    那張泛黃的賀卡,成為了她們友誼的見證,永遠銘記在彼此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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