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安一家從橋溝青磚大瓦房搬進了鎮上的新家,連同家裏的雞,貓,狗也搬了過來。


    豬不用搬直接賣掉,留下一頭年豬早已被宰了,款待前前後後幫忙搬家的親戚,剩餘一點留著過年用。


    貓隨著新家,搬到了鎮上,由於換了環境,它的心大概是野了,跑出去不回來了,或者又遇到什麽好人家,被強留下了,說不準,反正是看不見它回家。


    雞倒是聽話,每天天一黑就回雞籠,但白天也不敢四處溜達,跑遠了就被別人抓住,然後就成了別人家餐桌的美食,反正雞的數量一天比一天少。


    牛沒跟過來,因為用不上了,七安爸爸就把它賣了,賣給了河對岸的一戶人家。


    以前它不是老想往河對岸遊嘛,就隨了它的願,可它還是不高興。


    聽爸爸講,賣牛的時候,它還流淚了,不知道是高興的,還是悲傷的。


    七安希望牛流的是高興的淚,河對岸畢竟是它曾向往的地方嘛,希望它未來有好的生活 。


    瓦房旁邊的梧桐樹也搬不過來,之前有4棵,其中有一棵被雷劈倒了,剩下的三棵,帶不過來,爸爸把它們也賣掉了。


    對了,還有瓦房門口池塘裏的魚,爸爸把魚用漁網全部網上來,放進了爺爺家池塘裏,放之前,每條魚尾都被剪了半截魚鰭作為標記。


    隻有菜園子裏的菜搬不過來,菜園子連並房子一起賣給了一戶楊姓人家。


    說到菜園子,真挺可惜的,菜園子之前在七安家搬進大瓦房後才有的,最早是塊荒地。


    爸爸媽媽為了吃菜方便,一鐵鍬一鐵鍬在荒地上挖出來的。


    荒地的土生,沒有營養,長不出菜,七安的父母不斷往菜地裏放雞糞、豬糞、稻草灰,一遍遍翻開放肥料,再埋起,再翻開,再埋起,直到土壤變成黑色……


    等菜園子第一茬蔬菜長出來,七安家蔬菜早就斷供了,媽媽隻好炒米粉條給七安吃,盡管媽媽手巧,終究是比不了新鮮蔬菜的,米粉條的味道讓七安很難忘。


    一晃六七年過去了,菜園子的土已經被伺弄熟了,菜園裏蔬菜瓜果豐富,可是七安家又搬家了,菜地又帶不走,實在太可惜。


    新房子旁邊沒有菜園,蔬菜每天得現買,一日三餐離不開的蔬菜,讓七安媽媽感覺到了橋溝菜園子的可貴,往後的日子一直都念叨。


    這還不算事,最重要的是家裏的地也搬不過來,聽爸爸說按隊裏的意思,橋溝瓦房後麵的小部分地還可以再種一年,因為種了地,大隊裏需要出外工的活,爸爸還得再幹一年。


    七安表麵不說話,腦子卻在不停替爸爸媽媽操心,眼下吃飯的糧食夠,買菜的錢夠不夠不知道。


    當時時小鎮上的人家大都吃自來水,鄰居家也是,隻有七安家吃馬路對麵池塘的水,還有她和姐姐上學要交學費,住宿費,夥食費,那些都需要花錢。


    其實七安不想住校,但晚上放學晚,她一個人也不敢走夜路回家,她試過,最多最多隻能走到鎮政府門口,再往前的路是黑的。


    那時候沒有路燈,電視節目也少,家家戶戶睡的也早,即便是摸黑回去了,第二天一大早要起床,起晚了就遲到,還是住在學校比較方便,所以住宿費和夥食費省不了,並且兩者是一起算的,要住宿就要交夥食費,但為了不再吃醃菜,七安就選擇白天回家吃飯,晚上在學校住宿。


    可即便是在家裏吃飯,除了不用自己淘米外,菜品還是醃菜常常有,青菜不常有,七安家的菜園子一直沒著落。


    那時爸爸一直想著如何掙錢的事,先前搬過來之前也考慮過了,想過來開小賣部或是小飯館,但新家離鎮中心還有點距離,飯館一般集中在小鎮的東邊,挨著菜行附近,東邊有一條老街,老街往西盡頭是電影院,電影過去是七安學校,電影院附近還有老街都是做買賣的或開飯館的,那兒客流量大,學生多,七安新家在新街最西頭,確實不適合做小賣部或小飯館的買賣。


    七安的媽媽先行動了,那時候,七安剛放了寒假正好也有空,媽媽就帶著她跑到鎮子外500米遠處,在七安以前周六放學回家常常經過的鬆樹林附近開荒。


    之前有講過,那個鬆樹林裏埋的全是墳,樹林裏還有八角亭。


    好家夥,那刻她和媽媽在鬆樹林邊上的一小處荒地上,用鐵鍬開荒挖土,她一邊挖一邊聽媽媽講,荒地的旁邊有屋後鄰居家的菜地,隻是屋後麵的鄰居搬過來的早,瞧著好的荒地已經被早早種下菜了,七安媽媽聽說後也盡快趕過來開荒,可隻剩下挨著墳地邊緣附近的一小塊地了。


    當時媽媽不怕,七安也不怕,她近距離觀察了一下八角亭,空空的,裏麵啥也沒有,於是她更不怕了,無產階級的革命意識高漲,幹勁十足,她變幹邊希望腳下的土地能早早長出好吃的蔬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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