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再次陷入寂靜。


    夏溪和張富貴的娘二人不知待了多久。


    牢房外傳來陣陣腳步聲。


    不多時,負責提審夏溪和張富貴的娘的官兵打開了牢門,將二人帶到了三皇子陳宴之的麵前。


    此時。


    廳堂內氣氛低沉,眾人噤若寒蟬。


    陳宴之坐在大堂內,他閉著眼睛將手肘置放於桌麵,骨節分明的手指正捏著眉心,一副隨時就要爆發的模樣。


    縣令彎著腰,弓著背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惹到這位爺。


    廳堂外,縣令府的丫鬟仆人更是烏泱泱的跪了一地。


    “殿下,人已帶到。”官兵押著夏溪和張富貴的娘二人來到堂前。


    夏溪和張富貴的娘二人被迫跪在堂前。


    此刻,張富貴的娘已然嚇懵了,她哆嗦著身體匍匐在地。


    沒了官兵的束縛,夏溪挺起了脊背,麵不改色心不跳的直視著前方。


    夏溪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對策。


    反正她也沒有去過齊木槿的院子,案發時她也不在附近,現在的局麵顯然還是對她有利的!


    唯一的弊端,便是那個丫鬟,可是夏溪敢賭如今這個局麵,她不敢承認!她擔不起私相授受的罪責,也更加承受不了三皇子的怒火!


    所以,她不怕!


    當然,她也不能怕!


    她也想好了,不到最後一刻,她死也不承認就行了!


    陳宴之睜開那雙與陳羨之有著三分相似的雙眼,看向堂下的夏溪與張富貴的娘二人,隨後開口道:“現下,府中隻有你們二人形跡可疑,你們最好是實話實說,若有半句欺瞞,當場斬殺。”


    張富貴的娘連連求饒道:“殿下饒命啊!民婦什麽也不知道啊!民婦隻是與她因舊怨起了爭執,不知怎的冒犯到了殿下,民婦知錯了,再也不敢了,還望殿下贖罪!”


    夏溪心底‘咯噔了’一下,她本來還在心裏組織著狡辯之詞,想著待會要如何將自己與齊木槿一事撇幹淨之時。


    突聞張富貴的娘一言,她遽然醒悟,現在的她,應該是同張富貴的娘一樣,什麽都不知道啊!


    還好是張富貴的娘搶先開了口,要不然自己就著了陳宴之的道。


    “你呢?”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夏溪頭頂響起。


    夏溪無視頭頂上方傳來的威壓,從容應道:“回殿下的話,她所言不虛,正是如此。”


    “嗬......”陳宴之冷笑,“去將人帶來。”


    帶人?是誰?難不成他有人證?夏溪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須臾,陳宴之口中的人被帶到堂前。


    夏溪定睛一看,是那個送飯的丫鬟!


    夏溪暗中捏緊了手指。


    陳宴之問道:“是她嗎?”


    丫鬟看了一眼夏溪,回道:“回殿下的話,正是......”


    聽了丫鬟的回話,夏溪挺直的脊背輕微晃了晃,莫不是她全部都交代了!


    堂上的陳宴之眼眸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夏溪的反應。


    頃刻間,夏溪呼吸變得急促了些,她咬著下唇,強迫自己直起腰,她屏氣凝神,在腦海中梳理著混亂的思緒。


    不對......


    若是這丫鬟全部說了的話,事情一下便明了啊!


    那麽陳宴之為何要多此一舉,還來問自己做什麽,直接就可以給她定罪了啊!


    難不成這是在詐她!


    夏溪想通這一切後,當即表現出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狀態。


    陳宴之眼神冰冷地審視著夏溪,無一絲感情起伏的冷冽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說什麽?


    她不知道!


    她現在隻知道不能說任何一絲有關月影和齊木槿的事情!


    夏溪心下躊躇,如芒刺背,被陳宴之那充滿審視的目光盯著並不好受。


    她咬了咬牙,又看了看跪在側麵的丫鬟,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


    她當即就表現出一副不明所以的羞赧模樣,支支吾吾道:“難不成如......廁拉屎一事還要說的嗎......”


    “......”


    “......”


    “......”


    如廁拉屎四字一出,堂內陷入死一片的寂靜。


    眾人震驚的瞪大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心照不宣的漲紅了臉憋著笑。


    “......”陳宴之無語凝噎,這也是他頭次體會什麽是被震驚的說不話。


    他看著堂下脊背挺直的清麗的女子,怎麽也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在這麽多人麵前,從她那張紅潤的唇中輕飄飄吐出那兩個字的......


    聽到周圍的人憋笑的聲音,陳宴之的臉越來越黑。


    見情況不妙,縣令當即跳了出來,“大膽女子,竟然在公堂之上大放不雅之詞!”


    夏溪道:“那咋了!你不如廁拉屎?”


    縣令一噎,指著夏溪半天說不出話:“你你你你你......”


    站在縣令身旁的師爺見縣令被氣得不輕,他忙安撫過縣令後,搖頭晃腦的對著夏溪道:“古人說,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


    這一番文縐縐的話,說的夏溪一臉懵,她不耐煩地打斷道:“那咋了?你娘不如廁拉屎?”


    “啊!”師爺臉色一變,搖著頭,“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


    又一官兵站了出來,語氣充滿嫌棄道:“口出妄言,世上怎麽有你這種女子?”


    夏溪掏了掏耳朵,“那咋了?你媳婦不如廁拉屎?”


    官兵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訕訕退下。


    這時,又一不知死活的富人跳了出來,說他走南闖北也未曾見過如此放浪形骸之人。


    夏溪無辜的大眼眨了眨:“那咋了?你兒不如廁拉屎?”


    “......”


    眾人見識了夏溪的厲害,皆是噤了聲,再也不敢跳出來與其辯解一二了!


    “夠了!”現在滿腦子都是‘如廁拉屎’這幾個字的陳宴之爆發出一聲怒喝,終是結束了這場鬧劇。


    半刻鍾後。


    陳宴之見夏溪依舊麵無表情,一副仿佛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他笑了。


    他站了起來,一把將桌子掀翻,“廢物!一群廢物!眼皮子底下的人你們也能看丟!”


    堂內眾人惶恐不安地跪倒在地:“殿下息怒!”


    險些被砸到的夏溪也被嚇了一跳,她瑟縮著肩膀,默默吐槽著:真是個陰晴不定的家夥!


    就在氣氛降至了冰點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這是發生了何事?”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夏溪回頭望去——


    是他!沈玉訣!


    陳宴之看著眼前的沈玉訣,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開口問道:“你怎麽來了?”


    沈玉訣恭敬地向他拱手行禮,說道:“回殿下,我是來尋找一位故人,聽聞她在此處,所以前來尋找。”


    陳宴之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道:“哦?是嗎?”


    沈玉訣心中有些忐忑,但還是堅定地點頭回答:“是的,還望殿下能高抬貴手。”


    陳宴之笑著搖搖頭,語氣輕鬆地說:“沈兄這說的是什麽話,既然是你的故人,那自然也算是我的故人了。”


    聽到這話,沈玉訣連忙拱手表示感謝,然後在堂內仔細巡視了一圈。


    當他看到夏溪時,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毫不猶豫地舉步朝著她的方向走去,“溪溪,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順勢扶起跪在地上的夏溪。


    “你怎麽來了?”夏溪的眼睛閃爍著驚喜。


    “我是特意來尋你的啊,我去了你家裏,聽聞你走後,便一路打聽著跟著來了。”沈玉訣微笑著解釋道,他的眼睛裏滿是對夏溪的關心。


    二人說完話,沈玉訣害怕陳宴之疑心,他連忙介紹道:“殿下,她是我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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